這女孩雖然粗魯,但很聰明。李伯心想。「是的,我不想讓你見我們家少爺,今天對少爺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請你別打擾他。」
「這不是打擾要他說才算。」那個人──瞇眼細看在鐵柵門內二十幾公尺遠的人影,陸雲儂驚喜大叫:「嘿!雷君霆!」
陸雲儂?雷君霆張望四周,在大門口發現聲音的主人。
走近前。「你來做什麼?」
「找你啊。」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得著問。
找他?嚴肅的臉漾起柔和的微笑。「特地來找我?」
「是啊,不過你的管家說我會打擾你。」偏頭故意裝出天真的表情:「會嗎?」
平板的表情終於露出心虛的裂縫。「少爺……」
算了。「不會。」
「那你可以出來嗎?今天是星期日,你應該沒事吧?」
「你想做什麼?」
「跟我來就對了。」
「少爺,老爺交代過,您今天最好都待在──」
「我會準時回來。」
「噯噯,是。」就知道這女孩來準沒好事。「少爺慢走。」無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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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冷!」
大街上冬風陣陣,冷得陸雲儂趕緊躲在離自己最近的天然「擋風屏」後頭。
擋風屏開口:「你要帶我去哪?」
「逛街啊,不行嗎?」
「我沒有時間陪你像瞎子摸路胡亂逛。」幾天前所見景象,記憶猶新。「你可以找你男朋友充當護花使者。」
男朋友?「我哪來的男朋友?」
「張有亮。你不是已經跟他正式交往?」聲音冷凝。
夏姐說對了,狄賓的話也落了實,在他試圖蠶食鯨吞的當頭已有人正面介入。
而她,選擇對方。
他從沒輸過,也不知道什麼是失敗,她讓他全嘗盡了。
這滋味──
可惡!該怎麼做才能讓張有亮放手?他要用什麼方法才能逼他離開她?
「嘿!你走這麼快幹嘛?」陸雲儂不明就裡追上去攔住他。「你把話說清楚,什麼男朋友?張有亮不是我男朋友啊!」
不是?腳步微頓。「五天前,在勤學樓右側走道,他吻你。」
哇!「你看見了?」
「你說呢?」
「他是吻了我──喂,等一下,我話還沒說完呢!」小跑步緊追在後頭。「你在生氣嗎?氣什麼?被吻的人是我耶,是我准他吻我的,你有什麼好氣?」
她准?
雷君霆的腳步更快,不答腔。
厚!他在「番」什麼?「他說只要一個吻就會死心,就一個吻也沒什麼大不了,總比他繼續追在我後頭跑來得好,所以我就──」
「你就答應了?你就讓他吻你?那麼下次如果有人說只要上一次床就會死心,你是不是也會比照辦理,點頭說OK?」
啪。輕輕的一掌拍上氣得猙獰的臉,兩人都嚇了跳。
不行,不能退縮。陸雲儂抬起另一手,雙手合力扳住眼前企圖別開的臉。
「收手。」她打他。力道不大,但卻在高傲的自尊心上狠狠劃下一刀。
「不要,這件事本來就是你錯。」他說這種話太傷人,是他錯。
「從來就沒人敢打我。」
「很榮幸我是第一個。」
「我會讓你雙親在商場上──」
啪。又一響截斷他的話。
「陸雲儂!」幾乎是咬牙才能克制回敬她的衝動了。
「冤有頭,債有主。」俏臉凝滿正經嚴肅,黑眸筆直凝視氣惱的少年俊顏。
她不氣他的威脅,因為深知這就是成長環境教會他的;她只是覺得可惜,他是這麼地早熟聰明,卻用在最不應該的地方。
「招惹你的人是我,要報復就直接對著我來,用我最重視的家人作威脅是最卑劣的手法。你不應該這樣的,你才十五歲,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心提前變得像大人一樣市儈污穢?難道你就不想簡簡單單過日子嗎?不必勾心鬥角,不必暗奪強取,不必看見別人就滿心算計,這樣的生活你一點都不羨慕嗎?」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沒有必要羨慕誰,坐這山頭望那山頭是最不切實際的作法,徒然浪費生命,與其花時間去羨慕別人有什麼,不如在自己身處的世界立穩腳跟,不讓任何人干涉。」
「是啊,這想法的確像你會有。」這麼獨立自主,一點都不依賴,讓她這個作姐姐的覺得好孤單。「知道嗎?張有亮告訴我──」
「不要提到他。」他知道自己在嫉妒,而且束手無策。
這是他無法靠理智解決的情緒,只能任由它波濤洶湧翻覆著自己,還得近乎自虐地壓抑這份嫉妒,不讓別人看笑話。
「──我要你聽。」雙手施力不讓他掙脫,她要把話說清楚。
誰都可以誤會她,除了他。
她就是無法忍受來自於他的誤解:「他說雖然學校裡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聞,但只要用心看就會發現其實傳聞有誤,他是真的用心在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對於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這件事,我覺得很抱歉──」
「感情不是一方給與,另一方就必須有所回應──嘖!」這不是在說他自己?
沒察覺他的自惱,陸雲儂逕續道:「你說得沒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喜歡他,也許真的就只是不來電,可是他很認真,我知道他真的是誠心誠意,所以我答應讓他吻──」
「夠了!」腦海不由自主想像眼前一開一合的唇被人掠奪的畫面。
那讓他──非常忿怒!
「──我的額頭,唉……我這樣做真的錯了嗎?」
暗咬牙。很好,她讓張有亮吻她的──「額頭?」
「是啊,額頭。」收回一手點在額心。「就這裡。」
「他吻你──這裡?」
「不然呢?」困惑的眸下一秒訝異撐大。「哎呀!你這小鬼滿腦子黃色思想,你以為是哪裡啊?」難怪會說出上床這種話。「不要臉!」
「誰──混帳。」懊惱搔頭,回想起那日張有亮的角度的確是高了點。
氣令智昏,他早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