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輸贏的問題,而是在男人跟女人的天平上從來沒有平過,你當真以為兩性平等的口號有落實的一天?」
向莞的表情像在質疑「怎麼不可能」。
「太天真了,學妹。我承認兩性會趨向平衡,但絕對不會平等,男女天生無論是體型、心理,本來就有差異。別人作何想,我不知道,就我個人──我欣賞如你一般優秀強勢的女人,但我更喜歡呵護柔弱無力的小家碧玉。」
「換句話說,閣下還是喜歡當克拉克?肯特,為了女友隨時內褲外穿當超人。」說到底還是大男人心態。「也就是說,如果今天我是那種風吹柳樹倒、雨打花瓣凋的小女人,早就成為閣下獵艷名單中的一個是嗎?」
「不盡然。」拜託!他也會挑的好不好?
向莞挑挑眉,有預感再問下去會讓自己氣出幾條皺紋。
「就是因為現在有你這種想法的男人當道,害得女人的地位始終抬頭不起,就算表現傑出、有能力,還是被你們在背後譏笑,冠上冷魚、恐男症、男人婆這些罵名,真是小雞小腸肚。」
「女強人」這個名詞像是一個烙印的紅字,明明是稱讚的詞句,卻被使用者加上酸不溜丟的諷刺意味,過度的想像空間讓被冠上這樣字眼的出色女性必須背負眼高於頂、感情貧乏、婚姻不美滿、晚年孤寂,最後的下場是滿屋子的現金股息再無其它的咒詛──好像女強人就不是女人,只是有女性特徵的男人而已?
被男人譏諷就算了,可笑的是女人的嘲弄聲比前者更甚,以羨慕和嫉妒為基底佐以自卑調配成的冷言冷語有時候比王水還毒!真不懂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也難怪女性運動這麼多年來成效不彰。
結婚的女強人婚姻不順遂,單身的女強人就算有追求者,也不免質疑對方看上的是自己的能力,還是純粹真心。天曉得,女強人到底還是女人,也會需要愛情的滋潤和撫慰。
「別把我歸在那類。」這點可要鄭重澄清了:「如果我是那種人,還會甘願作你的副手嗎?」
「誰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她也懷疑著哩。
「我說過我欣賞有能力在各行各業闖出自己一片天的女人。你應該很清楚要做到出類拔翠,女人必須付出比男人更多的心力,這份勇氣和決心令我佩服,絕對沒有任何輕蔑的意思,不過談到感情方面就要另當別論,欣賞歸欣賞,喜歡是喜歡。」
「你雖然不是大沙豬,但還算得上半頭。」看來手帕交的勾引之路不會怎麼順遂了,她想。
商凡庸苦笑:「你說了算。」低頭看表。「容我提醒,再十分鐘,『峻東商銀』的代表就來了。要不要猜猜看是誰?」
向莞翻翻白眼,看他那張等好戲上場的表情就知道又是哪根蔥蒜出馬。
「標準大沙豬齊東麟?」
「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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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行書一臉難色望著對桌面如黃蠟、身形枯瘦的女同事,苦思不得解怎麼婉轉地向對方解釋自己並沒有──
「行書……呃,我這麼叫你會太唐突嗎?」
「啊?呃,不會。」溫文的表情閃過錯愕,瞬問又回復爾雅。「陳小姐──」
「叫我阿芸吧,我們都是這種關係了。」黃蠟般的臉從一見面就泛著喜悅的紅暈,不見消褪。
這種關係是哪種關係?他想問,但唯恐會讓對方台階難下,只好作罷,苦笑:「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才讓你……」
他並沒有吸引異性的魅力,也不符合「英雄救美」戲碼規定的男主角要件,非常認份地安於「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童軍守則,對無法視而不見的事情盡自己一臂之力。
事情應該不是他所想的……
陳芸接下來的話給了他答案:
「我在台北找到工作了。」傾身向他,為現實生活忙碌的不健康臉色綻出期盼的神采。「公司也在這附近,老實說……我是刻意選在這附近的,因為你……你……」
真的有誤會了。「陳小姐──」
「叫我阿芸。」陳芸嘟起乾燥泛紫的唇,非常不滿他這麼見外。「那天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想我一定會很難堪,一直想要向你道謝,可是裁員的事情忙得大家人心惶惶,我又被裁員──這事不談,但現在總算有機會了;而且──」胸脯上下起伏一陣,壓抑過度的緊張。
來之前她已經想了很多,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不怎麼吸引人,也不像有錢的樣子,但至少老實,這年頭老實的男人少之又少,能遇見一個怎麼能不好好把握。
再者,SE的薪水並不差,出路也多,跟著他不會餓死。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的緣份。
單行書有股不祥的預感,奈何不希望失禮於對方,又不知道怎麼逃出生天,表情顯得過份僵硬。
「其實在竹科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對誰都很親切,也很有耐心,雖然不是很帥氣亮眼的那型,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老實人,很有內涵,又愛幫助人,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和你就這麼一直交往下去。」
一直──他們有任何開始交往的跡像嗎?好困惑。
「我相信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所以不會特別在意你的長相好不好看,其實我覺得你很耐看,真的!」
「呃……」這也不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吧?單行書不知該哭該笑。
古有名訓:助人為快樂之本。但有時候助人過頭是會給自己惹上小麻煩的,再加上單行書拜個人特色只能以「平凡」兩字一書所賜,這類的麻煩次數太少,沒辦法累積實戰經驗,每每都弄得他手忙腳亂。
「你一定也跟我有同樣的想法對吧。」陳芸的話以肯定句說出。
「事實上……」清清喉嚨,腦中思索如何才能委婉不傷對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