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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今日真謝謝你,我出院後再請你吃冰。」我低頭玩弄手上的空杯子,不敢看他,聲音像個標準的病人一樣,安分而虛弱。

  「天氣越來越涼,吃冰對你身體有害。」他悶哼。

  「那就不請了。」我也少個麻煩。

  「說出口的話不要耍賴。」他堵我一名句。

  「那你說呢?想要我怎麼謝你?」我抬頭看他。要我任他宰割?

  「每個星期陪我打一次保齡球,外加一頓晚餐。」盧永霖豎起食指示意著「一次」,亮出我睜眼後的第一個笑容,又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回答之快,我幾乎來不及後悔,也忘了反悔。

  稿子沒送到出版社,被盧永霖扔在床邊,白白陪我住了三天院。

  期間,我閒來無事翻來看一看。交稿時間雖到,我也不急於一時,細細讀著。越讀越不滿意,瓶頸階段寫的東西,原來是這副德行?我幾乎想撕了它。

  罷了!這也是我第一回拖稿,但還是重寫吧!美其名為了口碑保持水準,實則……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稿子,實在沒有勇氣交出去找罵捱。

  趁著換瓶點滴的空檔,我來到走廊,掛個電話給編輯,報告這個噩耗。

  編輯大人是很善良的,當我支支吾吾地說出「十月曬太陽昏倒住院」這個狗屁不通的理由,他很好心地沒再追問,只要我好好保重,便催促我去休息,讓我感動的想偷偷爬出醫院把電腦搬來——住院上工。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歎息著掛上電話,轉身,盧永霖又像七月半的鬼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面前。

  「咦?你今天不用上班?」我奇道。

  「我已經下班了?」他雙手抱胸瞪著我。

  我低頭看看腕表,已經是五點半了,的確是下班時間,但是……下班時間的塞車路程就這樣省去,而在准五點半就出現在我面前,除非他用飛的。

  「哦。」但我沒去質問他,他的生活作息我無權過問。

  「生病也不忘工作,我真該把你挖到我公司來。」他雖是笑著,眼裡卻不帶笑意,而是怒氣:「你該躺在床上休息的,還是,你現在想在我的懷裡再昏倒一次?」

  他兩臂敞開,作勢要逼近我,嚇得我溜煙衝進病房,爬上床鑽進被窩裡。

  三天來,盧永霖來看了我三次,下了班就來陪我,連出院也是他來辦手續和接送。我不敢告訴家人,否則,我親愛的姐姐若來探病,見著盧永霖也沒有這個危險。

  之後,每到了禮拜天中午。也不再理會我的禁令,照樣大搖大擺地來敲我的門,將我拖到保齡球俱樂部去。名義上是陪他打球,其實目的是強迫我運動,他用以退為進的手法掩飾他的善意,好教不願受人恩惠的我能夠安然接受。

  這樣的體貼我受之有愧,他對於我越來越強烈的吸引力,引得我頻頻抗拒,不知所措,而他卻該死的不知情。

  「連續五次洗溝!天才!」盧永霖幸災樂禍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重死了!沒有比八磅更輕的球嗎?」我的右手臂在抗議。

  「你的姿勢不對,手肘不能彎曲,我再說一次……」盧永上前抓了我的手腕,第一百零一次地指導著。

  他貼在我身後的軀體飄散著他獨有的乾淨氣息,握著我的手腕攬著腰部的手聯合著他慣有的高熱體溫,我左躲右閃數次,他像牛皮糖一樣黏在我身後,氣的我差點要回頭罵人。

  看看四周,好像沒什麼人在注意我們,在場的人似乎也不認得盧永霖,我與他的姿態雖然親密如情侶,實則不然,但既然沒人認識我們,我可以放心點。

  「你退後好不好?不然我怎麼打球?」我略帶惡性循環氣地朝他道。

  盧永霖不以為然,含笑走入休息區坐下。我鬆了口氣,腦子裡努力模擬著剛才他的動作,然後右手一甩——

  碰!咚咚——

  球在我尚未完全推出時就已落地,「咚咚」兩聲彈跳,在我腳邊滾著,連進球道洗溝的機會都沒有。

  我垂頭喪氣地步入休息區,甩甩酸疼的手,意興闌散地倒在座位上,拿起可樂就灌。

  「不打了!」我吐出聲。盧永霖一副忍笑模樣,看了就氣。

  他抓過我的右手臂捏了起來:「受傷沒?你錯誤的姿勢很容易受傷的。」

  我習慣他每回的按摩服務。「連續六個零分,唉!再打下去,我說不定會忍不住衝上前,一一把球瓶踢倒,然後被Sandy趕出門去」我歎口氣。

  這是我們第七次一同打球,我的成績依然貫徹始終的爛!實在不是個運動的料。

  「你要不要試試看,看剩下扔幾局你可以拿幾分?」盧永霖每回都被迫收我的爛攤子,早已習慣從殘局中求勝。

  「每次都要我一個人打雙人份,太操了吧?不想打的話就休息一下吧!」他笑聲手電筒過我的肩膀,正確無誤地讓我來不及躲。

  「怎麼大老闆上班也操、下班也操,已經燈枯了嗎?」我嘿嘿而笑,肩膀一聳,滑溜地從縫隙間逃離他的掌握,向旁挪了挪。

  「不要叫我大老闆。」他的聲音慵慵懶懶地,像是醉人的麻藥:「我精力旺盛,身體健康,才不像你這只弱雞,弱的連八磅的球都拿不好。」他也跟著挪動身軀,這回攻擊的是我的腰。

  「可是我用力捍人很喔!你要不要再試?」我威脅他,手指已經對準放在我腰上的手,還不放開?

  「我今天沒帶撒隆巴斯,饒了我!」他苦著臉藏有笑意,將手收了回去。

  這是每回打球都要重複的遊戲,他攻擊我閃躲,互有勝敗,剛開始我死命逃避,到頭來漸漸習慣,甚至喜歡上了這種碰觸,除了他臉皮夠厚,最重要的還是我的姑息。

  是我偶爾不小心所冒出的驚慌失措與窘態取悅了他,真要命!我的安全距離一向比一般人大,他超過了界,我卻未能及時阻擋,偶爾幾次的抗拒不夠正氣凜然,恐怕也被當成欲迎還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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