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的的女人一向令人厭惡,他一直這麼以為,但為何就是討厭不了她,還微微為她所吸引?他喜歡的女人是純真羞怯而惹人憐愛的,就像他懷中香囊的主人,不會是這種積極親近男人,不懂羞恥為何物的前衛女人。
但為何,她一點也不可鄙,甚至還有些可愛?伸手入懷,摸摸一直放在胸口的香囊,希望它能助地想起往昔那個令他愛戀了四年之久,並打算放在心上一輩子的女人,轉移他對床上人兒的注意力。
模糊!
香囊主人的影像連凝聚成形都難!這是怎麼一回事?
心跳,又亂了頻率……
見到他的舉動,環秋逼人的目光中有些瞭然,也有些黯然。
美目的光彩收斂,而後渙散……
兩人像吃了啞藥,一個不言,一個無語。
呼吸聲也嘈雜得突兀。
直至天明,她連道別也無——無聲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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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Pinepro's Gate
掃圖:Ludwig 辨識:Robin
第四章
又是忙碌的岸邊,熙來攘往的人潮,川流不息的貨物,與承載不知多少重量的鍾家船。
環秋嘴角微諷地揚了揚。
笑世人的庸庸碌碌?不,她笑自己像只縮進殼中的龜,老是搞些自欺欺人的可笑把戲。
每回對阿清絕望時,就想到這兒來看看,想找那鍾家公子幫忙,請他實踐他的諾言,帶她隨意前往任何一個沒有阿清的地方,避開他的冷漠與排拒,藉此凍結繼續惡化的心傷。
早就猜出他的心裡有別的女人,從她撿起那個香囊開始;直到面對她的告白,他伸手入懷而證實。怎又因一時情動而忽略了事實,還是失了理智地栽了進去?
他可一點也沒去惹過她、勾引她、追求她、撩動她……從來沒有!就這麼一頭熱的愛上了他,無異自討苦吃。
罷了!反正也已經讓他知道,愛既然收不回,就愛吧!沒有結果也無所謂,她習慣了。
沒有到鍾泉流,也不曉得目前他人在何處,環秋茫然地站在岸邊,久久不知何去何從。
她漫無目的地離開了岸邊,離開人群。
走進危機之中而不自知。
待她發覺失去了方向,想要回頭時,迎面一個猙獰的面孔擋住去路。
「好久不見了,袁姑娘,終於找到你了。」猥瑣的教人作嘔的聲音,擾人聽覺。
環秋倒抽一口涼氣。是牛總管!
「我和我兄弟們找了你好久呢!大伙聽說有個美人可以親近,都高興的不得了,你可別讓大伙失望喔!」牛總管那陰邪的笑,教環秋一陣咽心。
她機警地環顧四方,尋找逃生路,四個壯碩男子存心要她絕望般,涎著臉湊上前來,連同牛總管,個個帶著邪笑,步步逼近。
環秋知道要糟了。她冷靜地問道:「你們想怎樣?」
牛總管恨意直衝雲霄,咬牙道:「報答你到鍾泉流嚼舌根的恩情,馬上你就知道了。」
狠話一放,四名男子爭先恐後地湧上。環秋再也沉靜不住,驚懼地連連倒退,想拔腿逃開;四名男子輕而易舉地一個拉住她的右腕,一個箝住她左臂,一個從背後摟住她的腰,更有一個大膽的一把摸上她的胸。
天地將要毀滅於這一瞬?環秋有這個錯覺。
屈辱地掙扎,徒勞無功。恍惚間,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依稀看見牛總管站在一旁,得意地欣賞她受折磨的表情。
「放開我!救命啊!…….」「叫啊!叫的越大聲越好、越有勁,然後你就知道,何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哈哈哈……」牛總管幸災樂禍地嘲諷。
四名男子興致高昂地跟著大笑,打算更進一步時,一聲聲悶哼取代了笑聲。
兩名男子一個撫著腹部、一個揉著肩膀,另兩個也警戒地盯著來人,暫時忘了對環秋不利。
「你是誰?」牛總管喝問。
身軀重獲自由,環秋虛軟地晃了晃。一瞧見來人,恐懼被欣喜取代,直覺想上前投入他的懷裡,卻被他一句話喝住腳步。
「別過來!」
阿清隨即拳掌齊飛,斜劈了一人頸項,揍歪了一人鼻樑,右手肘拐進一人腹部,一腳將一人踹倒;出手之快,教他們來不及拿環秋做威脅,便一一仆倒地上,哀叫著爬不起來。
牛總管見到阿清一拐一拐朝他而去,緊張得額際冒出了汗,絲毫不敢看不起他那不良於行的腿——眼前就有四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誰敢看不起這個瘸子,誰就要倒大楣。
牛總管剛要出口求饒,仔細看清來人的臉後,開了的口卻發不出聲音。
發散於鬢邊,甚至遮住了些半邊臉,那不乾淨的胡碴,粗鄙的衣衫與草鞋,讓牛總管一時沒認出那張邪惡得近乎完美、霸氣的超乎凜例,曾經翻騰整條長江的臉。
是他嗎?該不會是看錯了?真像!牛總管忍不住揉揉眼睛。
猶記得上一次見到他時,自己不過是鍾家門下的一個小船員,連同他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這些年來他下落不明,傳聞已經死了,不料此刻竟然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不會是他吧?如果是就糟了!惹惱了此人,不要說連金陵都待不下,恐怕連命也沒了!牛總管想起此人過往的狠辣手段,全身顫抖的連胃都疼。
相較於他,只趕他走的鍾泉流絕對要厚道的多。牛總管深深明瞭:識時務者為俊傑。
「大……」
「還想活命的話,就快滾!」阿清冷冷地堵住牛總管將要出口的話,刀刃般的銳利目光掃視了猶在地上掙扎的四人。
有活命的機會!「快走!」牛總管一聲令下,四人勉力爬起,踉踉蹌蹌撫著傷處離開。
他們一走,環秋強撐的身子一放鬆,便軟綿綿地跌坐在地,像洩了氣的球。隱忍著的委屈,找到了宣洩的出口,終於無可抑制地爆發出來,在阿清面前。
聽見她的抽咽,阿清緩緩步至她的身旁,伸出一半的雙手,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抓住她細弱的雙臂,將她虛軟的身子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