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情願地承認得不到她的心,卻先付出了自己的心。這種感覺很陌生,令他有點迷惘,有點不知所措,還有股前所未有的甜意潤滑過他的心。
「那麼……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你是不是該依約放了他?」蔚雲停止流淚,面對現實。她已經被毀,而上宜君驊還有大好前程,既然今生與他無緣,就當助他脫離這裡是最初也是最後為他做的一件事吧!
「沒這麼容易!」她竟然還是一心念著他?鍾後流不禁氣紅了眼,「放了他你要逃要死,我可就控制不了了,這麼虧本的買賣我不做。」就算被當成食言小人他也認了,「而留下他,你就得乖乖聽我的。」
蔚雲的臉色隨著他的言辭一陣青一陣白。
「別瞪了,這麼美的眼睛這麼瞪我真是不好看,日後,我可要讓它們銷魂的看著我。」鍾清流哈哈大笑。
「你閉嘴!」蔚雲聞言差點崩潰!他何必一再提醒她兩人之間已有不堪的關係,委實令她生不如死。
蔚雲氣得渾身發抖的柔弱模樣,搖搖欲墜地似乎隨時有癱軟的可能,鍾清流看了又愛又憐。他暗責自己言辭太不小心,三言兩語就傷得她體無完膚。不過,他很艱難地發現,他必須時時以言語提醒甚至刺激她,才能稍稍獲得擁有她的實在感。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沒把握。
「你會習慣的,最好早點習慣。」鍾清流緩緩道。
蔚雲凝望著他莫測高深的表情,只覺生命已無意義。
第四章
蔚雲想見上官君驊,鍾清流也由著她單獨前去南極殿,不加阻撓。
他存心做個人情,讓蔚雲知道自己的寬大。他不嫉妒嗎?那才有鬼,不過他很清楚這兩人是搞不出什麼花樣的,上官小子沒那個膽,小姑娘沒那個臉。
他倒很訝異蔚雲竟然還有顏面敢去南極殿。他本想跟去驗收一下上官君驊落魄失意的醉樣,狠狠打擊上官一番,但看在蔚雲的份上,不想再破壞她對自己的印象而作罷。
蔚雲則是用盡了全身每一寸的意志力,粉飾過臉色的異樣,方有勇氣踏入南極殿。
她順了順髮絲,吸口氣,這才提手敲門。
開門的是侍從駱龐。
『姑娘要見我家公子嗎?公子昨晚喝醉了,還沒醒來呢!』昨晚斯文的公子發酒瘋,令他大開眼界。說給上官家的人聽,不會有人相信的。
『喝醉了?』蔚雲從門縫瞧見上官君驊以一種極不雅的姿勢趴在床上,嚴重破壞他翩翩美男子的形象。『你怎麼不阻止他呢?』語氣微有責怪之意。
『阻止不了啊!公子昨晚像是瘋了一樣,不要命的喝,不給他喝還動手打人呢!』還不都是你害的,紅顏禍水!駱龐只敢在肚裡咕噥。
兩人的聲音很輕,仍然驚動了睡夢中的上官君驊。
『是誰啊?』他迷迷糊糊的,還在半夢半醒之間。
蔚雲聽到他的聲吾,心頭微微一震。第一句該說什麼?她緊張了起來。
『是雲兒姑娘。』駱龐回道。
上官君驊的醉意在電光石火間消逝無蹤。『雲兒姑娘……?』這個名字喚回他神遊九重天之外的意志。現在是白天?己經過了一個晚上?那她……那她……可還好?
『公子可還好?』蔚雲神色平常地出現在他面前,看不出昨晚發生過什麼。
『頭稍微有點痛而已。』豈只稍微,簡直痛斃了!不過他沒空關心自己的頭,『君驊醜態畢露,讓雲兒姑娘見笑了。』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內心卻是疾風驟雨。
『不會。你有什麼丑?你這要算醜態,天下千萬凡夫俗子大概都不必活了!』蔚雲故作輕鬆道。
是啊!他那副醉酒剛醒的憔悴神色加上他柔和的氣質,不但沒有糜爛的頹廢的氣味,反而獨具憂鬱俊秀的美感,更令人愛煞。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是處處讓她神魂顛倒?她已經沒有了愛他的資格,連暗戀他都配不上,上天啊!別再讓她發掘他的美好吧!蔚雲淒然暗想。
『等會我弄點藥給你,你再好好休息一會。』她淡淡笑道。
『求之不得!』上官君曄心思不在藥上也不在腦袋上,全專注在眼前人兒身上,『你……也還好吧?』他壓抑不住關懷與同情,憂心問道。
駱龐見主人示意,退出了南極殿。
『嗯?我又沒喝酒,當然好了。』蔚雲露出她天字一號的迷糊表清,像是詫異他奇怪的問話,心卻緊緊縮著。
『昨晚……』他囁嚅道:『鍾清流可有對你……』這是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揮走了駱龐,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只是紅了俊瞼,吞吞吐吐。
『什麼?鍾公子會對我怎樣?』蔚雲瞪大眼,佯做無知。她沒有臉承認發生過那件事,打算裝傻到底。渾身抹也抹不去的污穢感在面對出類拔萃的上官君驊時,更凸顯了她的自卑。
『沒有嗎?』上官碧驊很難相信,因為鍾清流怎麼看都不是個善男信女,『難道是我白擔心了?』
『上官公子醉昏了吧?我昨晚好好的睡在執拂殿,鍾公子會對我怎樣?』越描越黑。蔚雲無邪地笑,心卻在淌血。
『真的?』上官君驊強笑,『沒事就好,想必鍾公子也已同意放我們走了吧?』他還是不信她什麼事也沒有。明明她笑的比哭還難看,還令人心疼。
『呃……是啊。不過鍾公子認為相逢自是有緣,所以想邀我們去洞庭一趟,上官公子不會介意吧?』蔚雲瞎扯著。得快些想辦法讓鍾清流放了他,否則她的謊言便要拆穿了。她流著冷汗想。
『不介意。看來我得找機會去謝謝他的「慇勤款待」,你說是嗎?』他認真的眼神看得她心虛。
『這個自然。』蔚雲自光不自在的浮移,『上官公子昨晚喝那麼多酒,應該好好休意一下,雲兒這就告退,不打擾了。』她微微一福,強做鎮定地朝他笑笑,在即將哭出聲前離開了南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