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小姑娘嘖嘖稱讚了一陣子,又道:「不過,就算再怎麼漂亮終究也是石頭,八十文的運費的確太貴了。」
雲兒覺得這個小姑娘簡直是個小仙女。
「所以嘛……」小姑娘沉吟半晌,見所有人都凝神等著她的下文,便神氣活現道:「要是你送我幾塊玩玩,這袋石頭就不收你錢,怎樣?」
竟敢公然索賄!雲兒對她的好感驟降八成。不過眼見這小姑娘似乎有決定性的重要地位,她認真考慮了一會,忍痛道:「可以!不過不能挑太大塊,也不能挑太多。」
「成交!」小姑娘歡天喜地立刻動手揀選石頭,雲兒咬牙切齒地監視著她。也許是錯覺,怎度看都覺得她挑走的石頭都是最漂亮的,真該死!
「請問,我們可以上船了嗎?」君上華問道。「賄款」都拿了,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既然我三妹已經答應了,請吧。」男子以手示意。
「等等!」正陶醉在石頭堆中的小姑娘突然抬起頭。
「還有什麼貴幹嗎?」雲兒擔心她繼續找碴。
「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小姑娘剛才見君上華開口,方才注意到這號出色人物,石頭頓時被冷落一旁。
君上華與雲兒有默契地對望一眼。
「在下姓君名上華,這位是舍妹雲兒。」這是撒了許久的謊,兩人共同的謊。
「君上華?你長的好帥!幸好這位漂亮的雲兒姊姊是你妹妹.而我不是。」小姑娘
鬼盡精般的笑容與別有深意的話.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難道石頭當賄款還不夠,*得加上君上華?金一兒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拉警報。
賈上華不自在地避開小姑娘的褶增星眸,轉過頭去搜尋雲兒那雙清艮俏麗的美自。
只有她的眼睛,才是他雙瞳的歸處。
只可惜,雲兒雖然在意,都假裝沒聽到小姑娘的話,朝天翻了翻白眼,錯過了君上華的注視,也避過了男子玩味的打量。
就這樣,石頭被犧牲了幾顆,還是平安上了船。不過,小姑娘所說過的話和臨去時拋給君上華的最後一眼,令得雲兒對她的好感直跌至谷底,而那位二公子朝著雲兒投射品味鑒賞般的目光,也讓君上華心中惴惴不安。
★★★
天色漸將大暗,轉眼間船已駛出金陵近半日。
航行在滾滾長江之上,左右不見兩岸,黃昏到來,落霞灑滿江面,秋水長天一色。旅客們爭相駐足甲板,或觀望美景,或談天說笑,熱鬧非凡。
如果時光就此凍住,永遠沒有回到蘇州的一天,該是多美的事?雲兒看了看身畔瀟灑怡然的君上華,對著美景感歎。
可惜不速之客打斷這唯美的一刻。
「上華哥哥,雲兒姊姊,今晚我二哥請你們吃晚飯,肯賞光嗎?」
聲如出谷鶯啼,雲兒聞聲卻暗暗皺眉。
來人出現在後方,破壞了他們獨處的興致。兩人心不甘情不意地回過頭來。
小姑娘俏麗的小臉堆滿笑意。這話雖是對著兩人說的,她的眼睛卻只繞著君上華滴溜溜轉。
君上華看了雲兒一眼,想起那位二公子的眼神。
「小妹妹,代我多謝台兄好意。我們萍水相逢,平白無故受令兄招待,實在令我們過意不去。」那位二公子瞧著雲兒的模樣令他有所顧忌。
「這有什麼關係?大家有緣做個朋友,哪來那麼多婆婆媽媽的客氣?」小姑娘老氣橫秋,一副小大人樣。
「是啊!我三妹這話有道理,不吃白不吃,吃了還可交個朋友,何樂而不為?」
這聲音傳來,輪到君上華皺眉。
「還不知兄台和這位小妹妹如何稱呼?」君上華無奈地敷衍。
「我不是小妹妹啦!」小姑娘噘嘴抗議,「再過一年我就及笄,可以嫁人了呢!」說到這,臉上灑滿了光彩,尤其她發現眼前就有個現成的好對像時。
「小涓,別這麼迫不及待想嫁還大聲嚷嚷,讓人看笑話。」二公子語帶笑意輕斥,充滿寵溺之情。他轉向君上華,「在下洞庭鍾泉流,這是我三妹鍾涓流,我們做的是水運生意,這艘客船便是我鍾塚名下。」他的態度謙和,說的輕描淡寫,熟知他背景的便能體會出他說這話有多客氣。
因為,豈只是這艘船而已,長江以南所能看得到的船,不論是水上飄的、岸邊停的、拆船廠報廢的,十艘有八艘是鍾家產業。
「洞庭鍾家?」君上華困難地吐出疑問,「掌控內地水運的洞庭鍾家?那鍾清流鍾公子是閣下的……」天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他的胃開始絞痛。
雲兒的胃和他的相連。
「是我大哥。兩位認得他嗎?」鍾泉流面有喜色。
君上華同雲兒互換過神色,穩住聲音道:「不認得,不認得,只是他的大名如雷貫耳,仰慕已久。」
鍾清流!他和雲兒到死也不會忘掉的人!他是他們來到金陵的原因!君上華暗暗吸了口氣,眼角餘光注意著雲兒的動靜。
雲兒的臉色已經變白了!君上華咬著下唇,強作鎮定,又回神盯著眼前的兄妹,以平靜武裝自己異樣的心情。
他們竟是鍾清流的弟妹!雖然不至於算是誤上賊船,實在也算太不巧。如今他倆身在船上動彈不得,想跑也來不及了。
「原來如此。」鍾泉流喜色黯淡下來:「我大哥自從去了蘇州,已有半年的時光,派人搜尋許久,半點音訊也沒有,我們兄妹這趟便是要到蘇州去找尋他的下落。」聽到他們不認得大哥,鍾泉流難掩失望神色。
兩人則暗暗閃過愧疚之色。該不該坦白呢?他們的內心在掙扎。
「我大哥說是要去蘇州娶個江南第一才女回家給我當大嫂,結果聽說才女她塚失火,我未來大嫂人不見了,未來大嫂她爹不幸被燒死,連同我大哥也一起失蹤,一干跟著去的下人統統不知跑那去了,一個也沒回來,就連哥哥的船也不知去向。我們派人找了快半年,沒半點消息,這才決定上蘇州的。」鍾涓流哇拉哇拉吐出連串字句,突然停了下來,「雲兒姊姊!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