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她還在這?倪夙潮的神色幾乎是立刻改變。他躲這個表妹躲到了西夏,一回來 就看到他,不悅的表情開過一瞬,隨口敷衍了幾句。
雖然他的不悅一閃即逝,但仍被小莫看出。倪夙潮似不大喜歡他的表妹,頗堪玩味。
倪家人忘情地敘情。小莫看著他們一家和樂融融的模樣,非常羨慕。她可以算有家 ,也可以算沒有,因為劉家已經不是從前的劉家了。偶爾她也會思鄉情切想回劉家,又 貪戀這脫軌的自由,時常在這矛盾中掙扎,身邊卻沒人可訴苦。
「快請莫公子進門,別怠慢了客人。」婦人對兒子這個俊朋友印象極佳,趕忙吩咐 兒子,以免冷落客人。
觀海山莊之所以叫觀海山莊,是因為其中有座觀海樓,樓高足足十丈。莊內園林廣 大,傲視關中。關中絲綢富商倪家的財富,小莫進人莊內方能體會。
北方民風確實是較南方稍微開放,倪夜汐見了小莫這個外人,意滿眼好奇、毫不避 諱地望著她,她也大方地回視。而袁環秋──倪夙潮的表妹──卻只是態度冷淡客氣地 談個幾句,就跑去黏倪夙潮了。
★★★
來到莊內這幾天,倪夙潮整天與小莫形影不離,悅夜汐在進著她大哥的同時,對『 莫奇情』這個瀟灑俊帥的天涯浪子也是崇拜不已,常常對著哥哥撒嬌之餘,也纏著小莫 說些旅途趣事。
「有回在西湖湖畔啊,看到幾個故做風雅的草包,圍成一圈在那比誰是草包。」小 莫說著她剛離開蘇州的故事。
「草包怎麼比?有人這麼愛當草包啊?」倪夜汐瞪大了眼睛,期待著小莫的故事。
「草包當然不知道自已是草包,可是偏愛表現出一副自己不是草包的模樣,所以看 起來就更加草包啦。」小莫想起他們的草包樣就覺好笑。
「怎麼比、怎麼比?」倪夜汐等不及了。
「哪,就是一群人集在一起吟詩作對啊。偏偏他們當時又沒人會起頭,只會在那吹 噓自己有多厲害、多有才學。我路過那兒實在受不了了,就上前去說要為他們出個題目 ,他們還很高興的請我當裁判。」
「你出了什麼題目?」倪夜沙眼眸閃呀閃的,十分可愛。
「當時我們人在蘇堤,我看夾道楊柳是特色,就出了個簡單上聯,叫他們對下聯, 想不到他們對的還挺快的。」小莫道。
「對的快還叫草包啊?草包在什麼地方?」
「對的快,未必表示對的好啊。」
「什麼上聯啊?」
「『春日晨曦初露下』,然後要他們用下聯來說說楊柳,我心想應該不難。」小莫 微笑想起當天耶些草包。
「草包的下聯是啥?」
「第一個自苦奮勇的草包對的是『不見楊柳霧茫茫』。」小莫道。
「還可以嘛。」倪夜汐覺得差強人意。
「我後來才發覺,這還是那群草包當中算最不草包的下聯了。」小莫搖搖頭:「第 二個草包對的是『小心楊柳在前方』。」
「為什麼?楊柳在前方有什麼好小心的?」倪夜汐覺得奇怪。
「免得撞上啊。」倪夙潮在一旁會意地笑。
「哇哈哈哈……」倪夜汐捧腹大笑。
「第三個草包對的是『楊柳擋路砍了它』。」
「哈!哈!哈!」這回連一旁的倪夙潮都受不了了。
「第四個草包對的是『楊柳漂亮拔回家』。」
「這人八成家裡太窮,沒錢種楊柳!」倪夜汐笑道。
小莫搖頭笑道:「西湖楊柳多,根本不必拔的,並非窮人就種不起。」
「原來如此。其想去看看,像莫大哥一樣到處遊山玩水,四海為家。」倪夜汐滿臉 羨慕。又問:「草包們對完了嗎?」
「沒!第五個對的是『烹煮楊柳風味佳』。」
「楊柳也能吃嗎?」倪夜汐好奇地問。
「據我所知,應該不行。這傢伙大概成天只想著吃吧,閒暇可能常幹些焚琴煮鶴之 事。」小莫續道:「第六個對的是『楊柳腰枝俏美娃』。」
「這人大概是個登徒子。」倪夜汐撇撇嘴。
「可能。第七個對的是『坐觀楊柳悟佛法』。」
「這是什麼意思?」倪夜汐不解。
「釋迦牟尼佛是坐在菩提樹下悟道的,這位草包可能搞銷了吧?」倪夙潮好笑竟有 這種草包。
「原來。」倪夜汐會意。
「第八個對的是……」
(作者日:掰不下去了)
他們三人快樂的談天,卻引來一人的不悅。袁環秋在一旁始終插不上嘴,頗感懊惱。倪夜汐不但緊緊霸著倪夙潮,也吸引了莫寄情的注意,害她想接近倪夙潮都沒機會,單獨相處更是不可能。在觀海山莊等了那麼久,就是為了見倪夙潮一面,如今這兩人在他身邊,她根本連一點地位也沒有。
從幼時起,倪夙潮的一言一行就直是她心之所繫。她愛慕、崇拜進而喜歡上他。而 表哥一直堅決推拒上門的婚事,她一直以為是為了等地及笄,早已芳心暗許。
誰知在她十四歲那年,表哥竟大老遠跑到江南,向江南第一才女提親,令她難過了 好久,心中暗自希望表哥不會雀屏中選,贏得那個什麼奇怪的「隔簾選婿」競賽。她不 認為敢這樣選婿的女子會是怎樣的賢良,必定不安於室,配不上表哥。但她也知道,表 哥是人中龍鳳,中選的機會很大,所以表哥離家這段期間,她提心弔膽日日期盼。還好 後來選婿競賽因劉小姐失蹤而不了了之,才教她鬆了一口氣。
及笄之後,滿以為姨母會美人前來提親,為她和表哥完婚,但等了又等,等了將近 兩年,推掉了不知多少婚事,就是不見觀海山莊方面有什麼表示。她普向爹娘堅決表示 ,非表哥不嫁,爹娘起先也曾向姨母、表哥探問過,得到的答覆都是些推諉之詞。眼見 表哥都二十五、六了,似乎仍未表示過對哪家的姑娘有意,她也就抱著這一絲希望,繼 續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