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不准娘娘見她?還是她不肯來拜見娘娘?
不論是哪個原因,都夠教人咋舌,難道皇上就要偏寵她了?朱季燕流著冷汗,彷彿親眼見到先皇后宮風暴重演。
「沒有。本宮沒見過,也許該找個時間見見。」文彤輝轉而皺眉考慮:「皇上也真是的,有了新人,淨想著疼她,賜了金雀宮,偏偏又忘了封妃銜,也不怕委屈了她。」
樓霜霞和朱季燕悄悄對視,眼裡錯雜著意外。娘娘竟然還為她說話?
文彤輝又道:「或者,本宮該去見見她,同她談談,也好為她向皇上討個封誥,你們說可好?」
「是!這是應當的。」兩名女史應答。
應當的?或許以前她們還會相信文皇后的大公無私,但是現在可有些動搖了!直到方纔,她們仍然為著娘娘替宮妃請願而讚歎,但是,任何人不准踏入金雀宮的禁令,娘娘似乎不願遵守……
也許該往好的方向去想。娘娘是後宮女主,應當不受這個限制的,皇上應當不會生氣,但願如此。
否則,後宮將會有一場風雨了……
第七章
「娘娘?」
金雀宮外,侍衛為了要不要阻止文彤輝入內而猶豫著。
「任何人不准進入金雀宮?難道包括本宮?」文彤輝冷然。
「皇后娘娘請!」兩名侍衛低著頭,分別向兩旁側身。往昔對皇后娘娘的敬愛,與皇上偏寵娘娘的慣例,讓兩名侍衛當下決定——娘娘應該不受限制。
「娘娘?」
迎面而來的眾位宮女驚愕於文彤輝的到來,拜見之間遲疑了會見。
文彤輝無心理會這些繁文細節。
「金雀宮的主人何在?本宮該如何稱呼?」文彤輝左右對比著,似是看人,又像在打量金雀宮的擺設。
「娘娘,何姑娘正在內室,奴婢這就去通報。」一名侍女慌忙領命而去。
畢竟是正宮娘娘,文皇后得罪不得,不論金雀宮的女主人多麼得寵,後宮倫常就是如此。
文彤輝從容坐下,隨意梭巡著大殿。金雀宮是先皇極為寵愛的紀貴妃生前居所,皇上賜這位「何姑娘」住金雀官,是否就昭告了她的地位?
半晌,一名身著布衣、秀麗素顏的女子從內室而出。
「民女何敘君,叩見皇后娘娘。」她的聲音清脆如風鈴。
文彤輝剎間難以適應。民女?哦!想來她尚未受封,所以不自稱臣妾,也對。
「平身。」
「謝娘娘。」
見她緩身而起,文彤輝打量了她低垂的臉孔。雖然看不清整張臉,方纔這一看,依稀是個清秀模樣,連脂粉也未施,而身上穿的並非禮服,頭上連釵都沒有,她真的受皇上的寵?
雖然這個模樣來見皇后有些失禮,但文彤輝好奇得不予計較。
「你叫何敘君?」她不禁為了這個名字而感歎。
「是的。
「敘君,敘君,與君相敘?看來,自你出生起,已經注定要是皇上的人了。」文彤輝微笑。
敘君?比起她的「彤輝」兩字,要更適合做為皇后的名字。她的父親當初也不過期望她當個女史罷了,而何敘君的父親……野心可不小。
「字是敘君,但意非如此。」何叔君淡然道。
「但依今日的情況看來,令尊相當有遠見。」文彤輝笑著。
「名字並非家父所取,是家母。」何敘君簡潔地解釋。
「喔?令堂也是風雅之人。」文彤輝展眉:「抬起頭來說話。」
「是」
何敘君的姿態既不像方萱梅般謙卑,更不若戚清等諂媚,也不似年蓉一樣儀節完美而得體,她的宮廷禮節甚至糟透了,但是奇怪,文彤輝不認為有什麼不對,雖是民女,她的言行舉止相當自然且惹人好感,教她無從挑剔起。
文彤輝仔細端詳她的容貌。清秀有餘,艷麗不足,膚色蒼白,身子骨甚至清瘦了些,這樣的容顏體態在後宮並不算突出,皇上……是看上她哪一點?
「你入主金雀官,皇上卻沒賜予你封號,本宮倒替你不平了。再看看你這一身,本宮幾乎懷疑,皇上虧待了你。」文彤輝暗示著。
要討賞就趁現在吧!如果她懂得進退,就該知道這一刻,她這個皇后決定了她何敘君的前途,她想得到些什麼,也必須先經她這個皇后的承認。
戴著和善面具的文彤輝,心裡藏的是誇讚權勢的傲然。
「不!娘娘。皇上並未虧待民女,是民女無意受封。」何敘君突然撲通一聲跪地,用力磕頭哀求;「求娘娘成全,放民女出宮!」
原以為何敘君會開口討賞的文彤輝,從傲然中醒來。她錯愕地看著地上的何敘君;「你說什麼?放你出宮?」
「是的,娘娘!民女不想入宮,民女在家鄉已有未婚夫,但是皇上強擄了民女,求娘娘伸手救民女一把,放民女出宮吧!」何敘君繼續磕頭。
就算原先想耀武揚威,此刻文彤輝也被這驟轉而下的局面給怔住了。她當機立斷遣出所有侍女,只留下嬌采一人。
「強擄……這麼說皇上可是大不敬。」文彤輝玩味著。
「娘娘恕罪。民女一時心急,口不擇言,請娘娘恕罪。」何敘君的口氣果真平穩了些。
怎麼可能?皇上強擄民女?皇上何須強擄,天下女子可為他所有。但更奇怪的是,這何敘君竟然無意入宮?英挺出世的皇上……也有吸引不了的女子?
最奇怪的是,文彤輝竟為這個可能而覺得好笑。
「把話說清楚。」她命令著。
何敘君聽令,開始敘述著她與陽廷煜相遇的經過。皇上東巡祭祀回程,在幽州崎嶺縣通上她,一見傾心。她何家上有一名老母,下有三名妹妹,家中生計全靠她,所以她不能離開家,但陽廷煜竟然為了要她安心進宮,賞了她全家千兩黃金,並賜住華宅,還特別差縣令好生照顧何家人,然後便要接她入宮,她只好求助於文彤輝,放她一馬。
「皇上難道不知你已婚配?」文彤輝詫異地問。皇上何時變得如此昏庸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