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說話?」她顫抖著朱唇,難抑恐懼。
經過繾綣交融,激情甫歇,風從虎的眼眸仍帶著濃濃情慾,但他的人竟可以毫不猶豫地抽身而起,翻身下床穿衣,無情地帶走一身的溫暖。
旖旎春光盡褪,房內霎時蒙上了層陰霾。
她是……清白的……風從虎沉浸在這個驚天動地的事實中,忘了醒覺。
印證了他先前的錯誤,他還來不及後悔曾加諸她身上的惡劣態度,便又嗅到濃烈的陰謀之味。
此刻他穿妥衣服,回過身來。
「你又打算耍什麼手段?」他質問。
冷言刺得何敘君一個戰慄,她緊揪著被褥往身上扯。
「一樣是得到我,有分別嗎?」她反問。他果真生氣了……
風從虎欺身上前,扳住她光裸的雙肩,終於吼出心中悶氣:「但是,你為什麼挑上我當你第一個男人?」他盡量不去感受觸手的細膩肌膚。
何敘君藏起羞澀與害怕,輕輕笑道:「如果我這身子別人碰過,你再碰,責任不歸你,你才好安心送我入宮?」
風從虎被她的話擊得一臉狼狽。
「來不及了。」何敘君的眼眸閃耀著勝利的光芒,眨眨眼睫。「現在,你是第一,責任歸你了,若就這樣將我送到皇上身邊,這輩子你能心安嗎?」
她抓准了風從虎那死硬的忠臣脾氣,以及道德責任感。明明對她有情,但他偏不肯碰皇上要的女人,更別說留她在身邊,那麼,只好引誘他「不著痕跡」地要她一回,因為他們沒有以後了。只要他肯背叛皇上這麼一回,就證實他對她的感情的確凌駕他對皇上的忠誠,即使只凌駕一些些,即使只這一回,也好。
最壞的結果
縱然就此別過,他們也有過這一回,也好。
但是這一碰,依他那該死的責任感,就該知道他中計了!他無法任自己奪走她的貞操後,還忍心將她送給另一個男人。這輩子她的人將烙上他的心,即使他對皇上的愧疚因而倍增於前,他也會扛下她這個責任,如果順利的話。
何敘君正是如此盤算。
風從虎怔怔凝視甫受他潤澤的嬌艷容顏,極力控制自己的目光,別再向她裸露於外的雙肩藕臂瞧去。
「你打算用這種方法折磨我一輩子?如果我將你送入宮的話?」風從虎利眼直視她。忘了多久沒喚她娘娘了,是幾時起少了這習慣?
「我不曾折磨你,如果你認為受了折磨,那也是你自己折磨自己。」何敘君回視他,厚顏地軟語道:「其實,只要你將我留在身邊,你就不必折磨自己了……」
「可是,如此你將陷我於不忠不義!」風從虎咬牙。
一沾上她,不論留下她或送入宮去,他都已對皇上不忠;但若將她送入宮,便是負她,便是不義啊!忠義注定難兩全了!眼下該如何……
何敘君低下了頭。「不論誰是我第一個男人,不論到頭來皇上知不知道我們的事,你都已經要了我,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她抬起頭,雙頰酡紅。「不如,你去求皇上放了我吧!或者求求皇后娘娘相助,她會幫我們的!」
「這也就是說,只要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就願意留在他身邊?」風從虎有著被算計的憤怒。
「如果可以,那當然……」何敘君低下頭,聲氣虛浮。
因為是他,她才願意的啊!
她的愎言令他更寒心。
「沒想到你不只是個紅顏禍水,還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風從虎語氣生硬。
何敘君急著解釋:「打一開始我就不想入宮,如果能不必入宮,又能留在你身邊,就只有這個方法才能讓你點頭,而且,只要我不是清白之身,後宮便容我不下,皇上再想要我也無可奈何。」皇后娘娘曾以為她和傅謙有私情,給了她這麼做的靈感。「我是急了點,並非工於心計,我只是為自己爭取想要的未來!」
爭取想要的未來?
「只要能幫你,誰都可以嗎?」風從虎酸澀地想起,她曾脫離他的羽翼,飛奔至蕭北辰身後,轉而尋求他的保護。若後來追上前來敲她房門的人是蕭北辰,那麼現在得到她的人就是……風從虎全身泛起醋酸意。
何敘君杏眼圓睜,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斜睇了她,「所以,你為了不必入宮,才下定決心隨便跟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只要他能保護你?順便毀了你的清白?」索性說個清楚,讓她無言反駁。
「不!因為是你,因為是你,我才……」她才願意委身啊!何敘君咬起下唇,頰上唇上的紅潮一同氾濫。
「別咬!梆以為這樣,我就……」該死!他明明就會因此而心軟心闞,她的牙齒像嚌在他心上似的!
風從虎伸手按上她的唇齒,試圖掰開她的牙。
「明日,我下朝後會去晉見皇上,你等著。」他咬牙。不論她用了多深的心機,她完全抓住了他的弱點……他該死的責任感!即使是背叛皇上,他也會盡力如她所願!
還有,更該死的……他愛她!
何敘君鬆了口,急道:「那你會求皇上成全我們嗎?」
忠誠與情愛在心中交戰,難以兩全的忠義,這回他決定選擇後者……風從虎恍惚一時,保留道:「但是你別期望過高,皇上對你……很執著,還是有可能不顧禮法,硬納你入宮。」
就憑他當日護送何敘君入金雀宮的過程,以及皇上對何敘君下落的殷殷垂詢,依皇上那份執著,風從虎對他們的未來不敢過於樂觀,只能盡力而為。
會嗎?親眼見過文皇后,何敘君不相信皇上會愛她更甚過皇后娘娘。
「那你呢?你對我呢?」何敘君追問,小手攀上他的臂膀。
他想要她的永遠!風從虎忍住心中的狂吼,不想讓她抱太大的期望,重重呼氣道:「由皇上決定!」
拋下這句話,風從虎輕輕卸下她攀住他肩上的手,毫不留情地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留下何敘君孤伶伶地繼續窩在冰涼的床上,啃噬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