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拈梅昭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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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從救了她起,她就像是只依賴過度的雛鳥,不願他離開她的視線,傅謙只好臥趴於一旁打盹,被她的囈語驚醒後,他又得提供懷抱安慰,只可惜這艷福他可享不得。

  一旦思及她的身份,傅謙再有遐想他不敢胡思亂想。

  「咳。」與她重逢後,他像是患了病,老是咳嗽。「你難道不覺得,我這懷抱,跟你家老爺的不大一樣?你習慣得了?」

  他說得尷尬,她聽得羞愧。

  「對不起……」方萱梅吶吶道歉,飛速縮回身子,臉頰已羞紅。

  說來佔便宜的可是他,但她的便宜實在不能佔。

  他更不知她的便宜早讓他佔光了!

  「你安歇吧!明日我再來看你。」時候已晚,他不能再留下了。

  方萱梅急忙抬頭,慌張的神色依依不捨,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傅謙突然感到雙腳有千斤重,內心亦有萬斤沉。

  他心中陡地一亮,「對了,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帶個老朋友來看你。」

  方萱梅可憐兮兮地抓著他衣袖,想留他又不好開口。

  「我去去就來,很快的。」傅謙柔聲哄她,快步出門去了。

  他果真沒離開太久。方萱悔還來不及望穿秋水,傅謙已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只活蹦亂跳的狗。

  「這是?」方萱梅一見之下又驚又喜。

  「你認得它吧?當日被我罵得『狗血淋頭』的傢伙!」傅謙笑道。

  他高中後,耗了番力氣抓回這條狗,然後馴養了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當方萱梅上門收債——也許她派的是手下——能讓她帶回狗兒,因他看得出當日她有意收留這條狗,才會派手下追去。

  孫慕鴻那時見傅謙熱中養狗,也不以為意,還好他壓根不知狗兒與方萱梅問的緣由,不然又要擔心傅謙對人家有夫之婦念念不忘了。

  方萱梅挪動身子下床,彎身想逗弄那條狗。

  「過來啊!」方萱梅不解地看著那狗兒弓起背,嗚嗚地低哼,狀似不太友善。「你不認得我嗎?」她有些失望。

  「坐下!不可以對方姑娘不敬!」傅謙沉下臉來威脅,狗兒果真乖乖地屈身坐下。

  幾時她從「方夫人」降格成「方姑娘」了?方萱梅疑惑地看著傅謙。

  「我讓府裡的人都喚你方姑娘,免得下人多舌揣測,傳出去也不好聽,要讓你家老爺知道就棘手了。」傅謙清清喉嚨道:「所以,暫時就委屈你假裝一下不才我傅某人的未婚妻,掩人耳目,可以嗎?」

  這下,她真成了他傳說中的未婚妻了。

  其實他們連夫妻都偽裝過,也早有了夫妻之實,未婚夫妻又算什麼?

  「嗯。」方萱梅紅著臉點頭,將注意力移轉至狗兒身上,以避開尷尬。「是不是要給你吃的,你才記得起我啊?」她想撫摸它,卻被它「汪」一聲嚇得縮回手。

  「沒用的,你給它東西吃,它也不會理你。除非這樣。」傅謙拉起狗兒的一隻前腳,同方萱梅顫顫伸出的手握了握,「記住了,方姑娘以後也算你的主人,知道嗎?」他訓誡它。

  狗兒「汪」一聲響應,吐出長長的舌頭哈氣,朝方萱梅搖起尾巴。

  「它真聽你話。」方萱悔讚歎。

  「畜生如果不能馴養,就該放它自立,讓它靠自己的本事過活。如想留下來過安穩日子就得聽話,貢獻忠誠換來溫飽,否則見人就搖尾巴,不認生,一旦教人抓去烹了,怎麼死都不曉得。」

  「你真會為它著想。」方萱梅撫著狗兒光潔的花色皮毛。原先髒又殘缺的癩痢皮煥然一新,可見傅謙將它照顧得很好。

  她沒有看錯人。當初韶娥曾質疑他不是善類,豈知他所罵的句句都是為了它好,只可惜畜生不懂人言,韶娥也不懂他斧底抽薪的法子,連她也沒能體會他話中不向人低頭的風骨,才一次次引來他的怒氣,是她不夠瞭解他。

  「它叫什麼名字?」方萱梅見它溫馴討喜,很是歡喜。

  「府裡的人都喚它狗兒,也沒起名。」傅謙也感染她的愉快,不由得跟著微笑。

  「我可以叫它言兒嗎?」她抬頭看他。

  「你也算它的主人,你說它叫什麼,它就叫什麼囉!」帶它來就是要讓她高興,希望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忘掉那些不愉快,傅謙慶幸成效斐然。

  「我想讓言兒陪我睡,好不好?」方萱梅軟語要求。

  「你要跟它擠一張床?」傅謙愕道。她不嫌狗髒?

  「不可以嗎?」方萱梅失望得皺起秀眉。

  「當然可以,你高興就好。」他的話引來她的歡呼狂喜。

  罕見的溫柔笑容竟是為隻狗兒綻放,傅謙忍不住指著言兒笑罵:「便宜你這畜生!」

  真正得了便宜的是誰啊?

  方萱梅心中一點,輕聲道:「「時候不早,大人該回房安歇了,叨擾太久,你一定很累了,真不好意思。」

  她不再緊抓他不放了?傅謙的笑容僵在那兒。

  「有言兒陪我就行了,不敢打擾大人歇息。」方萱梅歉疚地賠罪。先前她揪著人不放,動不動就往人家懷裡鑽,想起來就慚愧。

  「你也好好歇息。」傅謙勉強道了晚安後離去。她平穩的模樣已讓人安心多了,但為何他跨出房門的腳步卻感到無比滯重艱難?好像原該屬於他的,突然教隻狗給霸了去做的……

  滿心俱是這個念頭,傅謙卻一直沒想到個最重要、最該問的問題——韶娥姑娘呢?

  方萱梅心滿意足地喚著狗兒上床,挨著它溫暖的皮毛合眼。

  言兒、言兒……

  如果讓傅謙知道她將狗兒當成了他,不知是氣還是笑呢?她還不敢明目張膽喚他為謙兒……

  喔!聽來像是娘喚兒子似的,或者該叫它小言……

  小言?小謙?呵,換湯不換藥!就「言」一字也不錯,好聽多了……

  啊!言?謙?像喚情郎似的!

  方萱梅朦朧地在夢中紅了臉。有了言兒的陪伴,恍若傅謙亦在一旁,她甚至忘了去憂心與她那皇帝丈夫的來日,又當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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