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這些畜牲在我的調教和照顧之下,變得多麼漂亮,多麼雄赳赳、氣昂昂的!」他一邊說,一邊搭上吉祥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吉祥只覺得有些怪異,同樣是男的,為什麼狗兒碰到她,她就不會有全身燥熱不安的感覺,可榮大爺只要稍稍靠她近一點,她就會感到一股莫名的驚慌,整個人瞬間都熱了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只是因為榮大爺是主子,而狗兒是她的「兄弟」的關係?
就在他們聊得很愉快的當兒,一雙強健有力的手,突然從身後抓住狗兒的衣領,將他往後拉了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是哪個狗奴才抓住你老子,還不快放手!」狗兒也不管來者何人,氣得破口大罵。
待抓住領口的力道鬆開,狗兒才忿怒地回過頭,一看──
「榮……榮……大……爺!」狗兒嚇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快去將『追風』和『夜光』牽出來!」榮奕並沒有將他剛剛不敬的言語放在心上。
「是!」他立即衝進馬房內,將榮大爺指名的馬兒牽出來。
「大爺是要帶小姐一起出門?」狗兒多餘地問。
他很清楚追風是榮大爺的坐騎,夜光則是小姐的,聽說夜光名字的由來就是因為它那一身白毛在月光的照射下會發出亮光,非常漂亮,小姐看了很喜歡,因此就將它取名為夜光。
如今榮大爺要他連夜光一起牽出來,顯然是要帶小姐出門。
「不!」榮奕牽過馬,將夜光交給吉祥,隨口說:「我要教吉祥騎馬。」
「榮大爺要教我騎馬?」
「榮大爺要教他騎馬?」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兩人的表情都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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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她的屁股好痛啊!
剛從馬背上摔下來的吉祥,一邊撫著摔疼了的屁股,一邊哀叫著。
「你還好嗎?」騎著追風飛奔過來的榮奕,立即縱身下馬,忘情地抓住她的手,關切地問。
愕然地發現他正握住自己的手,她慌忙地抽了回來,有些羞赧地問:
「大少爺,為什麼我一定要學會騎馬?」她嚇得全身都發抖呢!
「對不起!」他歉然地解釋:「因為再過一陣子我要親自到每一家分鋪去視察,這段時間,你都必須跟在我身邊,所以,一定要先學會騎馬。」
主子說的話就等於聖旨,所以,就算她再怎麼害怕,她還是必須做到。於是,她忍著疼痛,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一定會學好的。」吉祥泀著牙,又要躍上夜光的背上。
「今天就到此為止。」他突然心疼地拉住她的手,溫柔地道:「你第一天就已經學會上馬和駕馭馬,很了不起了。」
「真的嗎?」被主子這麼一誇,她原本已經喪失的信心一下子又恢復了七、八分了。
「真的。」對一個姑娘而言,她已經算很勇敢了。
榮奕瀟灑地躍上追風的背,伸出手對她說:「上來吧!」
他們剛剛也是一起乘著追風、牽著夜光,來到這郊外練習騎馬,不同的是,來的時候,她是被他抱上去的,而現在她只需要借助他的一點力道就可以輕易地躍上馬背。
她坐在他身後,輕輕地抱著他的腰,兩人的身影在夕陽的照射下,拉成一抹長長的影子,緩緩地往城裡的方向走去。
「吉祥,你是不是很累了?」他在前頭輕輕地問。
「不會啊!」她硬撐開眼皮說。
「真的累了就睡一下吧。」
「不會的……」眼皮已經重得撐不起來了。
「別逞強。」他感到背後的人兒已經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加到他身上了,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愉快的笑容。
就這樣,追風以緩慢的速度往前走,回到榮府時已是掌燈時分。
榮奕將已睡著的吉祥抱下馬,再令一個小斯將馬牽回馬房。
在眾家僕錯愕的眼光下,他將吉祥一路抱回御風閣,放在她的睡榻上,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然後,他將她房裡的油燈點燃,坐在床緣,靜靜地看著她那張睡容。微風由窗縫裡鑽了進來,燈影搖晃,他愈看她愈覺得美麗動人,忍不住輕輕地用指頭撫過她那張潔淨的臉,歎口氣說:
「小乞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呢?」
吉祥在睡夢中翻了個身,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我為了你,已經拋開主子的身份,親自教你寫字、騎馬,還有什麼是不能為你做的呢?」榮奕自嘲地笑了笑。
他將她身上的被子拉好,緩緩地站起身,將桌上的油燈吹熄,慢慢地走了出去,再輕輕地將她的房門關上。
今天來找他那位貴客名叫宋鈞堯,是他多年的朋友,家裡世代從事茶葉的買賣生意,在杭州也算得上是個富豪。
宋鈞堯今天突然來訪,當然除了看看老朋友之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就是關於自己妹妹的婚事。
宋鈞堯有一個剛好滿十八歲的妹妹叫宋秋紅,因為過去榮奕到他們府裡拜訪時見過幾次面,宋秋紅對他一見鍾情,可礙於當時自己年紀太小、又是個姑娘家,不好意思開口。
而今,她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媒人一個接著一個上門來,父母親也開始認真地想要幫她找個好的對象,將她嫁出門。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只得將多年來藏在心裡頭的心事說了出來,宋家雙親一聽見原來她心裡頭早有個人,而且又是個他們都認為挺不錯的男人,因此,就忙著請宋鈞堯過來榮家探探他的意思。
對於多年好友所提出來的婚事,榮奕當然也不好當面拒絕,他只是以近來忙於布莊的事、無暇論及婚事當作藉口,希望老友能聽得懂他的意思。
實在不是宋秋紅長得不夠漂亮,而是他對她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若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拒絕而勉強答應這門婚事,不僅對宋秋紅不公平,對自己也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