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輕輕地撫著她的臉……她的眼、她的唇、她嬌小的鼻樑和秀氣的輪廓,那麼輕柔的動作,像是深怕稍一用力,她便會在他的手中碎掉似的!
「阿飛……」
「你是我最重要的寶貝。」他低低地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保護你,至死不渝!」
「阿飛……」小貓感動地注視著他,這一生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這一生從沒這樣感動過!不管這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只要能從他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一切也就足夠了!
淚水靜靜地凝聚在她的眼中,令狐飛輕輕地吻著她的眼……
「阿飛……」她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而他不停地吻著她的容顏,吻著她細嫩的唇瓣。
小貓靠在他的胸前閉上眼,那烏黑的睫毛不住地顫動像是蝴蝶輕輕飛舞的翅膀,那麼柔美、讓人心動!
令狐飛無比珍惜地吻住她的唇瓣,在她的唇邊低語:「這一生都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除非你想走。」
「我不會走。」小貓低低地回答,迷濛的雙眼望進他的眼裡。「永遠都不會走,你就是我的家;就算你叫我走,我都不會走的!」她流著淚、帶著笑容說著:「我跟定你了,你甩都甩不掉我了。」
「為什麼要甩掉你?』令狐飛微笑著輕啄她細白的頸項。「你也是我的家,沒有你,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真的?」
他微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說:「我說的也許可能是謊言,但是我的心卻不會說謊。」
小貓低下頭,傾聽他的心跳聲,那穩定的聲音那麼熟悉、那麼安全!她安適地靠著他……終於找到了港口……
令狐飛靜靜地抱住她,他們靜靜地相偎……誓言在空中飛舞,諾言在空氣中飄揚,也許一切都不可靠,也許說出去的話到頭來也不過化為輕煙一陣,但……這是愛。
只要能相愛,那麼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又何必擔心?
只要有愛——那……還有什麼事不能克服的?
不是嗎?
***
其實他一直希望自己是錯的,多麼地盼望自己是錯的,但是事實卻證明他已犯了這一生最大的謬誤!
當年見到她,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看起來完全的純潔無辜,那也不過是四、五年前的事吧!不是沒人跟他說過老夫少妻的婚姻不幸福,但總覺得那並不是絕對;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相信水仙是真的愛著他,而不是貪慕榮華。
終究還是錯了……
黑暗中他坐在書房的角落裡看著她嬌小纖細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走進來、無聲無息地開了書房保險櫃,然後拿出他所寫的遺囑。
到了他這把年紀還相信愛情,是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是不是人一旦老了,有了權勢、金錢,那麼愛情就變得再也無法相信?
江水仙的身影仍然令他心動,這麼多年以來他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人真正動過心,她是唯一的例外:但是這樣的例外,卻只讓他變成一個可笑的糟老頭……
多麼可笑的糟老頭!他忍不住真的慘笑出聲,江水仙驚愕得跳起來:「千展?你不是……你不是出去了嗎?」
沙千展無言地注視著比自己足足小三十歲的妻子。
「千展……我……」她的手上還拿著那份文件,當她發現他的眼光時,那份文件頓時變成燙手山芋似的燒灼著她的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千展,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
「只是什麼?」沙千展慘慘地笑笑:「只是好奇?只是想知道遺囑用面到底寫了些什麼?想知道我死了以後,你可以得到多少錢?」
江水仙定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眼神那麼無辜,看起來就像是個被冤枉的小孩!
就是這樣的眼神,每次當她做錯事的時候,總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讓他無法狠下心來責怪她;他就是被她這樣的眼神弄得神魂顛倒,儘管可能會導致眾叛親離,他仍不顧一切地娶了她!
「你跟大島家族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江水仙焦急地衝到他的面前認真地賭咒:「我真的沒有!要是我有的話,那我……」
「你怎麼樣?死給我看?」
她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重話,霎時頓住!
沙千展冷冷地看著她,那冷冽的眼光裡隱藏了無限心痛。「我再問你一次,你跟大島家族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們付你多少錢,讓你嫁給我這個糟老頭?」
江水仙無言地退了好幾步,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愈來愈遙不可及,可是就是在那瞬間,他才知道自己和她之間原來一直都是這麼遙不可及!
「你恨我是不是?」江水仙苦笑著搖頭。「因為你發現我不是你心中那只純潔的小綿羊,因為你發現原來我並沒有被你養馴。」
「我只想知道你跟大島家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哪又怎麼樣?」 江水仙突然尖銳地笑了起來:「你為什麼不先想一想,你是怎麼對待我的?如果你真的愛我,我會背叛你嗎?誰不希望自己有個幸福的家庭?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我怎麼對待你?」沙千展霍然起身,怒意在他的眼裡燃燒。這個不知足的女人!「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要什麼我沒給過你?我沙千展幾時對女人這樣百依百順?這樣你還不滿足!?」
「是!」她諷刺而譏消地點頭道:「你是對我很好,幾乎就像對待心愛的寵物一樣好!我要什麼你都給了我,我的確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真正要的東西?你給過我『愛』嗎?我只是你手掌心捧著、哄著的一隻寵物罷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如果我真是你的妻子,那麼寫遺囑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怕我知道?你難道沒防過我嗎?你把我當成小偷一樣防衛著我會不知道嗎?這是夫妻?我到底是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寵物?我會盲目到看不清楚這一點嗎?」她緩緩地退到門口,聲音霎時轉為冷酷:「不管我今天做了什麼,都是你教我的!我是為了保護自己!這全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