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她對不同階級的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女孩子們,趕快回去吧!」神甫下來催促,「你們要逛街的趕快去逛,不然回家太晚就不好了,小心挨罵。」
「知道了,謝謝神甫。」於是大家一哄而散。
「神甫,我覺得你愈來愈像她們的母親了。湘雲笑著。
「哎!沒辦法,我擔心她們不懂規矩,會讓她們的主人討厭。」神甫歎了一口氣。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老闆雷先生,這位是菲力普神甫。」
「你好,我有中文名字,請叫我王神甫。」神甫伸出手來。
湘雲輕觸雷浩的手肘,他會意地伸出手,神甫與他交握。
「王神甫,你的國語很標準嘛!真是厲害。」
「我在台灣待了三年,台灣話也多少會一點,不過來這裡的多半是我的菲律賓同胞,還是有英文布道比較方便。」
「你的講道內容很不錯,尤其提到『信心』那一段,很感人。」雷浩由衷地說。
「希望能夠說服人。」王神甫笑了笑,「她們多半因為家境貧困所以離鄉背井,如果受了什麼委屈,也只有靠信心與忍耐。我總希望她們的僱主能夠善待她們,其他的事情我也幫不上忙。」
湘雲微笑,「王神甫,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上帝看地到。」
「那也多虧了你啊!」王神甫轉向雷浩,「雷先生,你不知道莎拉幫了多大的忙。自從她來到教會之後,幫我開導了很多姐妹。她是她們第一個坦然接受、全盤信任的台灣人。現在那些姐妹們看到陌生人也不會因為國籍不同而退縮,這全靠莎拉。」
雷浩聽到這些讚美,心底湧起了無限的驕傲,這比讚美他本人還受用。
「王神甫,你大概也不知道她對我造成了了多大的影響。」他寵愛地攬住身邊的她。
王神甫哈哈大笑,「這不用說我也看得出來,不過你應該也不會知道你對莎拉的影響更大吧?」
「神甫!」湘雲臉泛桃紅,羞得想鑽地洞。
「基本上我是不便透露教徒的告解內容,不過雷先生,我想你應該猜得到。」王神甫在胸前畫了個十字。「主啊!請饒恕我。雷先生、莎拉,我還有事,恕我告退。」
「沒關係,你去忙吧!」
湘雲攙著雷浩慢慢走出教堂。
「剛才神甫說告解的內容,我很想知道。」雷浩存心逗她。
「哎呀!那是不能說的。」
「既然跟我有關,為什麼神甫可以聽,我就不能聽?」雷浩像小孩子一樣耍賴。
她送他上車,然後繞過來坐上駕駛座。
「少爺,你懂『告解』的意義嗎?」她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問。
「告解的意思不就是一個人有了什麼秘密,還是做錯事情,良心受到譴責,而去向神職人員懺悔或是求教的嗎?等等!」雷浩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指,愛上我是一件錯誤的事嗎?」
湘雲發動車子,「總之告解的內容是不能公開的秘密,所以無可奉告。」
雷浩固執的脾氣發作了,「你必須回答我,我有權知道答案。愛我是錯誤嗎?」
湘雲沉吟了一會兒,勇敢地回答:「不只是錯誤,而是罪過。」
雷浩震驚地無以復加,這答案將他的心瞬間撕成碎片。
「為什麼?」他激動地抓住她的肩,克制不住的大吼,「愛我怎麼會是一件罪過?」
車子驟然歪斜了一下,差一點撞上山壁。
「你冷靜一點,讓我好好開車,再慢慢聽我說好嗎?」
「你教我怎麼冷靜得下來?」他怒火熾然。
「那已經是過去的想法,你不用再追究了。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你可以放心。」
這句話正像一場及時雨,澆熄了雷浩的怒火。
「你的意思是承認愛上我?」他居然會提心吊膽、忐忑不安。
「隨你怎麼想吧!傻瓜蛋!」湘雲沒好氣的呻了一口。
雷浩的手術是一項大工程,必須將神經上的血塊清除乾淨,同時還要替換受損的角膜。過程相當順利,在醫院觀察了幾天後,醫生讓他纏著繃帶回家休養,只要定時回醫院複診,過一陣子就可以拆掉繃帶。
這段時間,趙嬸不顧湘雲的意見,硬是燉了很多補品。雷浩對於趙嬸的好意則是苦不堪言。
「有是當歸人參雞,我的天啊!」他靠著枕頭半坐在床上,皺起那兩道又黑又濃的眉毛。「我已經吃了整整一個星期,快要吐了!」
「別這樣,這是趙嬸的一番好意,為了你的眼睛,我看她還多加了一斤枸杞。」湘雲忍住笑,她就知道把這雞湯端到他面前會聽到一堆抱怨。
雷浩一聽,慌忙擺手,「不行,我絕對不吃!太恐怖了!乾脆你幫我吃掉。」
「這樣不行,我對趙嬸無法交代啊!」她繼續捉弄他。
「誰是你老闆啊?你應該聽誰的啊?」雷浩端起架子。
「那誰又是開完刀的病人啊?少爺。」湘雲拖起長長的尾音。
雷浩發現自己愈來愈沒有主人的威嚴,完全被她治得死死的。
不過這種感覺非常甜蜜,就算叫他去死,他也願意。
「好吧!我吃就是了。他好像慷慨就義的死士。
正在用餐的時候,突然聽到敲門聲。
「是我,少爺。」門外傳來齊管家恭謹的聲音。
「請進。」雷浩開口。
齊管家走進來,在床邊站著。「少爺,老爺回來了。現在正在客廳。」
湘雲吃了一驚,但是雷浩不動聲色。
「喔!他回來了?有沒有說為什麼?」他冷淡得像是在講一位陌生人。
「他是關心少爺的手術,所以特地趕回來的。」齊管家恭敬地回答。
「我想是你通知的吧!」
「是的。」
氣氛僵住了一會兒,雷浩微微扯動嘴角,「沒事,你去忙吧!就說我等一下會下樓向他請安。」
「不用了,孩子,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
出聲的是一位高大而有威儀的白髮男子,他的輪廓和雷浩相似,一望即知他們是父子。他的氣勢壓迫著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