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絮露出一個微笑,靜靜地聽著。
「你可知道,孩子們都很失望你沒講完『小王子』,後來虎子自告奮勇,每天晚上都代替你講故事給孩子們聽,看到那幅景象,你說我們是不是會犯心臟病?」雷雅珊咯咯笑。
詠絮震驚地轉頭注視雷浩,只見他臊紅了臉,埋怨的眼光掃向笑個不停的眾家兄弟。
原來他真的轉性了。詠絮的內心充滿了複雜矛盾的情緒。
「小湘,你要怎麼打他、罵他、找他出氣,我們都會幫你。」雷雅珊拍拍詠絮的手,「不過他是真的在悔改,給他一個機會吧!」
「沒錯,小湘,虎子要是再欺負你,他就是犯了眾怒天條」就算你肯原諒,我們也不會放過他的。」衛亞洛把手指關節弄得咯咯作響,「有了這樣的保證,你可以放心了吧?」
「是啊!小湘,這一次就原諒他把!」梁中銘也加入勸說。
詠絮轉頭望著雷浩,他也正在凝視她,眼底充滿懇求。
看到兩人膠著的視線,汪子敬咳了兩聲,「各位,咱們這幾個特大號的電燈泡還是趕快閃人吧!這事讓他們小兩口自個兒解決。」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一下子房間裡全空了,只剩他們倆。
雷浩把蘋果削成薄片,放在盤子上遞給她。
「謝謝。」詠絮低下頭,他的眼光令人窘迫。她一片一片地吃著蘋果。
雷浩拉過一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我在念『小王子』給那兩個孩子聽的時候,心力感觸很深。」
詠絮安安靜靜地聽著。
「你應該記得小王子與狐狸的對話吧?裡面有一句話對我來書真是當頭棒喝——」雷浩接過她吃完的盤子,隨手擱在旁邊的櫃子上。「『唯有用心才能分辨事物的價值,光憑肉眼是看不到事物的精髓的。』」
詠絮抬起頭來凝視著他,眸子異常清亮。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小王子與狐狸。」他捉住她的手,「你闖入我的生活,改變我的人生,讓我知道以前自己所過的日子有多麼乏味。你『馴養』了我,對我來說,你是宇宙獨一無二、最重要的人,你忍心拋棄我這只既可憐又深愛你的狐狸嗎?」雖然雷浩的話有點可笑,但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詠絮終於融化在他的眼波底下,輕輕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為何會生病嗎?我在修道院裡心情根本就不能平靜,我的心已經背叛了神,每天都活在恐懼與自責之中,並且惟恐其他人看出我的不安,你大概不能明白我的心到底有多苦。」
雷浩起身移坐到床沿,將她攬到懷中。
「我瞭解。」他的聲音充滿心疼與憐惜,「我為此感到抱歉。這陣子我同樣受到身心煎熬,是我活該,但我從不後悔認識你,即使在誤會尚未澄清之時。」
詠絮眼眶蓄滿了淚水,「我極力想把你的影子從心裡剷除,結果那天再見到你,那些愛苗又毫不費力地復活,且比以前更加茂盛,天曉得我是怎麼走回去的,我差點支持不住。」
聽到她坦承自己的心意,雷浩真想大聲歡呼,昭告全世界。
「我再也不許你把我從心裡剷除。」他抱緊她,「而且我會努力灌溉施肥,讓那些綠苗長成茂盛的大樹。」
詠絮噙著淚微笑,「我錯了,被本來就已經是茂盛的大樹了,別忘了還有之前的十年,雖然你根本毫無所覺。」
雷浩也笑了,「你也別忘了,你在我心裡種下的可是傑可的魔豆。」
兩個人相視大笑。
「沒想到我還是抵抗不了你的甜言蜜語,真不愧是名滿京華的花花公子。」
「胡說!我不做花花公子已經很久了。」雷浩騰出一隻手,拂開她額前散落的亂髮。「不過我以後可不許你單獨一個人上教堂了。」
「為什麼?」
雷浩指指上面,臉上浮現擔憂之色,「萬一他又來找你,在你耳邊煽動幾句,我豈不是又要千里尋妻?」
詠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留出來了。「你這想法實在太杞人憂天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傻氣。」
「戀愛中的人哪個不是傻子呢?「雷浩為自己辯解。
詠絮止住了笑,深深凝視他,「我也是一個傻子。」
他一手捧住她的臉頰,低聲說:「但是我們都是幸福的傻子,不是嗎?」
她微笑著點頭,雷浩低頭親吻她的額、她的眼睛、鼻樑,以及臉頰。
一旦溝起熱情就一發不可收拾。當雷浩的嘴唇即將落到她的唇上,她別過臉。
「這不行啊!我的病還沒好……」
雷浩將她的臉轉回來,深情地凝視她,聲音低沉有力,「乖,閉上眼睛。拜託你把美麗的細菌傳染給我吧!」
天啊!他幾時臉皮這麼厚,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詠絮已經無法思考,因為他的唇已經覆上她的,這是他們渴望已久的初吻。
尾聲
台北 天主教耶穌會聖教堂
今天是雷浩與詠絮的婚禮。原本他們想在那間小教堂舉行,但是因為雙方親朋好友實在太多,只好找了一間大教堂來容納所有的賓客。
「拜託,虎子,你不要這樣坐立不安好不好?難不成你後悔結婚了?」看到雷浩在教堂外面不安地踱著步,伴郎之一的方石城調侃他。
「拜託,我怎麼會後悔?」雷浩停下腳步,不滿地瞪著老友,「我恨不得乾脆直接把她拐去法院公證了事,就不必等這麼久了。」
一旁的衛亞洛也是伴郎,不過他身上還掛著相機,準備隨時獵取鏡頭。「是啊!要是他會反悔,也不用去上三個月的婚姻講習了,而且是讓沒給過婚的神甫來訓誡新人。怎麼在教堂裡結婚的規矩這麼多,啊?」
「我光看到那本講婚禮彌撒儀式的記事本就頭昏了。」方石城吐吐舌頭,「這麼複雜,又要念一大堆經文,想到就頭痛,結婚還真是件麻煩事。」
汪子敬於執事討論完事情從教堂裡出來,剛巧聽到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