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被她折服,「我不該怨嗎?我不該怪老天爺嗎?這種事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是我?甚至開車的罪魁禍首都完好無缺,憑什麼我活該受這種罪?」
他滿臉悲憤,身體在顫抖。老天何其殘忍,用這種方式困住一頭雄獅,讓他有志不得伸。湘雲很想伸出手撫平他的絕望,但她不敢。
「少爺,這個問題可以反過來問,為什麼不是你呢?」她輕輕的說,「如果說發生在別人身上,難道就不是悲劇了嗎?而且別人不一定有優渥地環境可以得到完善的醫療。我們無法探知上帝的旨意,但是我想他會讓你受這種苦,也許是因為它認為你不會輕易被擊垮,這些挫折根本無法把你困住。」
他怔怔地聽著,情緒百轉千折。
「當然,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或許更恰當。反正我是個孤兒,無牽無掛、一窮二白,殘廢了也每人會心疼,死了也不會有人哭泣,沒有存在的價值。我應該跟上帝祈禱,下次他要降下災難的話,第一個找我好了。」她輕鬆一笑。
「住口,我不想聽到這句話。」為何在聽她貶低自己時,他會覺得心被刺痛?
「是,少爺。她很恭敬,「不過少爺如果能把上帝加諸在身上的災難想成是代人受過,拯救了一個人,還有那個人的家庭,也許心情會舒坦一點。」
他神色一凜,寒氣逼人,「你錯了,真正該死的是那個女人現在還很活躍,根本不管我這個殘廢的死活。我為什麼要覺得拯救她是一件好事?」
湘雲歎了一口氣,直到今天只能到此為止,再說下去只有把事情搞得更糟。
晴朗的星期六下午,湘雲跟趙嬸兩人坐在飯廳準備晚餐地材料。
「最近少爺好像心情很好,」趙嬸笑瞇瞇的,「比較少發脾氣了。」「是啊!」湘雲隨口應道,不想解釋太多。「趙嬸,我去看看湯好了沒。」
她正要起身,卻見管家走進飯廳。
「小湘,少爺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
她脫下圍裙到廚房洗了手之後,才上樓到雷浩的房間。
她敲了敲門,「少爺,是我。」
「進來。」
湘雲開門走進去,看到雷浩擁被躺在床上,身上還穿著棉質睡衣。
「請問少爺有何吩咐?」
「我要你讀報紙給我聽。」
她看見床邊的椅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一疊報紙。
「這不是齊管家的工作嗎?」
「從現在開始是你的工作了。」他的態度還是一貫的冷漠,而且從不為自己的命令做解釋。
哎!湘雲暗歎命苦啊!
「從哪一版開始讀起?」
她拾起第一份報紙,打開翻了翻,果真看到紅筆記號。
這麼說齊管家已經將每一份報紙都打開仔細瀏覽過了。問題是,怎麼這幾份報紙看起來還是平整如新,就連剛送來也沒那麼整齊?
「奇怪了,難道齊管家還拿熨斗熨過這些報紙?」她喃喃自語。
雷浩掀起了嘴角,自從這女孩進入雷家之後,他的脾氣開始收斂,而且常常想笑。
「快一點。」
「喔,是的,少爺。」她打開報紙,一本正經的念起來。齊管家地記號大都在頭版跟財經版,這顯示了一個事實,雷浩並沒有放棄他對事業的企圖心,他還是有希望的。
湘運的聲音真是悅耳動聽,美妙如天籟,抑揚頓挫不及不徐,把原本枯燥無味的內容都賦予了鮮活的生命,就連呆板無趣地股市數字從她口中說出,都蛻變成跳躍的音符。
他竟然失神了,該死!剛才抽空他都未消化呢。
「少爺,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麼皺著眉頭?」
雷浩臉色難看極了,活像被倒債似地。
「沒事,你繼續念下去。」
她的遵照他的吩咐。
他側躺在床上,長髮凌亂地遮住他的臉,他必須不停地用手撥開髮絲。而睡衣地前襟微微敞開,露出他壯碩結識的胸膛。
他的動作相當迷人呢!根本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他的魅力。
他比女人還要好看也!
突然,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笑什麼?」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湘雲連忙找藉口搪塞,「對不起,剛才我看到報紙上有一張好玩的照片,所以笑出來。」
她可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他現在的姿勢而聯想到「求偶的美人魚」。
雷浩抿緊了嘴,他知道她說謊,她絕對是在笑他,但是他不揭穿。
「少爺,外面天氣很好,要不要我推你到院子裡曬曬太陽?」
「曬太陽?」
「對啊!人要是不曬太陽也回發霉的。」她刻意放柔了聲音,「好不好?」
他應該拒絕的,但是他頓了頓,簡潔的回答了一個字,「好。」
感謝上帝!奇跡出現了,湘雲的內心雀躍不已。
「那請少爺先更衣吧!我去找齊管家。」她把報紙放下準備起身。
「不用了,你來就可以了。」
她瞪大了眼睛,「我?」
這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只可惜看不到這小妮子臉紅害臊的摸樣。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失意和遺憾,他很想看看……
「少爺,我沒有不答應,你別皺起眉頭,這樣眉毛會打結的啦!」湘雲慌亂的安慰他。
「那就好,我的衣服都在櫃子裡,你隨便挑好了。」雷浩收回了心神。
「她聽從他的話,挑了一套白色休閒服放在床邊。
「少爺,衣服在這邊。」
「你幫我換,我看不見。」
過去這兩年來,他相當痛恨這種凡事都必須依賴他人的生活。他常常拂逆這種安排,但是現在他竟然會主動開口要求,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湘雲深吸一口氣,開始動手解開他的衣扣。
天啊!好艱巨的工程,他的胸膛一寸寸裸露出來,她的手輕輕顫抖。
他雖然失明,但是臉龐離他不到幾寸,很像正在專注的凝視她,這使她的工作更加困難。
以前曾有很多女人幫他寬衣解帶,但是這一次沒有亢奮激情,卻是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