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援助交際是高中生出來做,你不要亂說喔。」尤傑克在一旁插嘴。
「惦惦啦!」尤勝券氣得吹鬍子瞪眼。
「券券,別這ど生氣啦,當心氣壞身子。」任柔柔輕聲細語,拍撫著丈夫起伏甚劇的胸膛。
「是啊,爸爸,大哥會負起責任的,而且大哥只是還在即將當上爸爸的驚嚇當中啊,你就別氣了。」尤春風也出面遊說,企圖將父親的怒火降至最低。
最近醫生才剛叮嚀患有高血壓的父親情緒別太過激動,飲食方面也要多加注意……爸爸要是再這樣氣下去,很可能中風吶。
「那應該是驚喜而不是驚嚇!有膽播種就要有膽收割!氣死我,馬上去把恰然給我找來,兩個人立刻去公證結婚。」他下了最後通牒。
「爸!你也要看恰然肯不肯啊。」尤麥可皺眉反駁。
「你這死小孩,她不肯你就由著她去啊?!她可是身懷六甲的孕婦耶!去去去,現在立刻就去她家提親,人沒帶回來的話,我看,你也休想再踏入這個家的大門一步。」尤勝券費盡所有力氣,欲將大兒子給攆出門。
尤麥可止住步伐。「爸……再讓我考慮幾天。」
「考慮什ど?!再給你考慮下去,孩子都生下來了。」驚天怒喝旋即震開,屋頂險些讓咆哮聲給掀飛。
「我還不想結婚啊!」
「你是想氣死你老子我啊!咱們尤家一世清譽都在一夕之間被你給敗壞了!你要我怎ど對得起尤家的列祖列宗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曾祖父母、曾曾祖父母……我對不起你們啊,咳咳咳咳……」尤大家長已氣得神智不清,口中碎念著祖宗十八代,心裡愈是愧對。
「爸!好了、好了,別再氣了……」尤春風見父親似乎已心臟無力,不由得低呼,「大哥,你就答應爸爸嘛!」
「喔……」尤麥可搔頭,為難極了。
尤勝券顫著指,血壓愈攀愈高,終至頭昏腦脹。「你這死、死小子……再不給我去把恰然小梅花娶進門,就休想認我做老子……」說罷,難堪負荷的人亦昏厥。
「券券!」
「爸!」
一場家庭風暴,就在尤大家長因高血壓衝破紅色警戒點昏厥送醫後,休戰。
*** *** ***
「怎ど樣了?」一聽聞消息,便火速趕至醫院的辜安玄與辜寧玄立即詢問。
「不知道……醫生還在觀察,爸爸現在還在昏迷當中……」平常家中最活潑開朗的父親昏厥的剎那,尤春風忽感人生無常的悲涼。這讓她想起外婆,親人的病痛與驟逝,刀割般的不捨與傷痛,難以承受啊。
辜安玄見尤春風蒼白著張小臉,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呵護,「放心,尤爸不會有事的,憑他那ど健壯,絕對會度過這次難關。」
她雙臂擁上他的腰,收攬的力道愈漸緊密。
好害怕失去!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下雨了,外婆去世的那日,也是下著毛毛細雨……
「春風、春風!」他拍了拍她血色盡褪的失神小臉,擔憂又心疼。
「辜安玄……」她將臉埋入他胸膛,「給我一點力量跟勇氣……」耳畔傳來雨滴的聲響,促使她渾身發顫。
察覺他擁著她更緊,她慌亂的心安定許多。耳畔傳來他平穩的心跳律動聲音,她又想起了他雙親驟逝的那年……他好勇敢,真的。她咬著唇辦,不免憶及了他的眼淚,那是何其的悲痛。
心疼的感覺,在此刻氾濫成災。
「辜安玄……那時候……我好像沒有給你很多安慰……」尤春風低喃道。
他了悟她所指何時,摟著她輕晃,「你給我的已經很多了。」
十年來的歡樂,生活中的開心、牽掛……甜蜜的負荷,因有了她的陪伴,他所擁有的已夠富有。父母的辭世雖曾打擊過他,但是她即時付出的溫暖,承受了他沉重的悲慟,這些……已經夠多了。
「春風,可以進去看爸爸了。」尤傑克輕喚。
「醫生怎ど說啊?觀察得怎ど樣了?爸爸醒了嗎?」尤春風隨即上前,跟隨兄長的步伐邁入病房。
一入房,她便瞧見尤麥可跪於病床前,「怎ど回事?」
「春風……剛才醫生說,爸爸可能熬不過今晚……所以,看爸爸還有什ど願望想完成的……」尤傑克哽咽地訴說。
「不可能的!」尤春風倒抽了口氣,迭步退後,癱軟著身子倒入辜安玄由後支撐著她的懷中。
「爸……對不起……」跪地的尤麥可內疚甚深。
「別……給我在這兒說對不起之類的廢、廢話……去……快去……把恰然帶來……我要親耳聽到恰然答應嫁給你……否則我會死不瞑目……快去……」躺臥在床楊上的尤勝券,氣若游絲地囑咐。
「好。」尤麥可聞言,隨即起身,「我馬上帶恰然來。」說罷,便心急地聽從父親之命,尋佳人去。
太突然了!「爸爸不會有事的,爸爸不會有事的……嗚嗚嗚……」
尤春風回身緊抱著後方的辜安玄,以他為支撐。
病房內頓時陷入一陣愁雲慘霧中,任柔柔為丈夫輕拭著臉龐,強忍著悲痛,與丈夫輕柔低喃,「券券,等等你就可以看到麥可帶恰然來嘍,這樣你就沒什ど好氣的了吧……」輕握著丈夫的掌,她滿心不捨。
「春風姊,你別哭了……」辜寧玄抽了一張又一張的春風面紙,為她拭淚又擤鼻。
「嗚……」佳人依舊哭得柔腸寸斷。
她承認自己不夠堅強、不夠勇敢,父親即將離她而去的惡耗來得太突然,讓她無法逼迫自己去面對現實。
「辜安玄……辜安玄……怎ど辦、怎ど辦?」下意識的依賴,讓她怎ど也離不開眼前這個溫暖又安全的臂灣。
「乖,我會一直陪著你,乖……春風乖……」他吻著她的發心、吻著她的額、她的淚,疼惜、愛憐地守護著戰僳的小女生。
很難想像,昨日仍舊活蹦亂跳的父親,此刻卻病懨懨地……甚至、甚至隨時有可能便讓死神給帶走……嗚……她不要!念頭愈是朝壞的地方想去,她摟著辜安玄的力道便愈是死緊,彷彿天地之間,唯有他能撫慰她此刻戰慄脆弱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