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畢竟是他的想法,不是寶兒的。
她會下怎樣的決定呢?她會離開他嗎?去認祖歸宗?
黑似仙突然感覺一陣心悸,原本對寶兒的心意還猶豫不定,現在已經完全得到了證實──寶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沒有人可以代替的!就算是金元寶,也比不上她!他可以失去財富,但不能沒有她,他已經習慣有她陪伴的日子了。
只是……她也這麼想嗎?富貴榮華和他相比,究竟孰重孰輕呢?
他竟沒有把握!
☆ ☆ ☆
「仙哥哥,快聞聞看香不香?」一聽見他回來了,寶兒立刻飛奔上來。「這道辣子雞丁是三嬸教我的喔,我第一次下廚做菜耶,來!吃一口看看。」
她立刻挾起了一塊雞丁放入他口裡。
「好不好吃?」她像個討賞的孩子,不得到他的誇讚,她是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好不好吃嘛!仙哥哥。」
「嗯,好……好吃。」黑似仙木然地回答。
「哈哈哈,我就知道,雖然我沒有寫字的天分,琴也彈得馬馬虎虎,可是我還是有長處的,至少第一次煮的菜就很好……噗!好辣、好鹹,水……水在哪裡?快救人啊!」
得意忘形的寶兒將東西放入嘴裡,才知道自己連煮飯的天分也沒有──這會毒死人的東西,連她自己都不敢領教,虧黑似仙還這麼捧場,他沒問題吧?
在咕嚕、咕嚕地灌完一壺茶水後,寶兒才注意到他有些失神。
「仙哥哥,你怎麼了?被欺負了嗎?」寶兒趕緊將他的頭拉入懷裡。「寶兒疼疼,別難過了。」
她學著以往受到欺負時,簡老爹哄她的樣子輕聲地說著。
「寶兒,」黑似仙突然拉住她的手,以從未有過的嚴肅態度問。「妳之前答應過我,不再找妳爹娘,要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的承諾,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啊!」寶兒撒嬌地嗔道。「仙哥哥對我這麼好,如果你願意收留我,我當然會厚著臉皮留下來啦!」
「如果我不收留妳呢?」黑似仙似真似假地問。
「那我更要留下來。」
「為什麼?」
「因為我要更努力讓你喜歡我,心甘情願地留住我呀!」寶兒將頭埋入他懷裡,佯裝哽咽地說道:「我不管,你不能趕我走,我走了,你會很孤單、很無聊的,沒人幫你花錢,你賺錢就沒意義了,所以我不能走,我絕對不能離開你……」
「寶兒……」
「人家還沒說完,不准打斷我的話。」她認真地細數道:「我還有很多好處,我會學寫字、學彈琴、學煮菜……」
「寶兒,我找到妳爹娘了。」他突然道。
「學很多東……什麼?你說什麼?」寶兒抬頭,瞠大眼睛問。
「我說我找到妳爹娘了。」
「真的啊!」她沒想其它,立刻大聲歡呼,在屋子裡跳來蹦去。「仙哥哥萬歲,仙哥哥最厲害,仙哥哥好棒!你竟然找到我爹娘了,太好了……」
咦!不對啊,他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耶,莫非……
「莫非我爹娘真是乞丐?」因為她還欠了他一大筆錢沒還,這下無處追討,所以他才會一副難過的樣子?
可他不是說過了嗎,如果她願意留在他身邊陪他一輩子,他不會再計較那些錢的問題,莫非他反悔了?
「不!正好相反。」黑似仙公佈了答案。「其實妳是康成王府裡的小郡主,是金枝玉葉的小郡主。」
「小郡主?」寶兒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仙哥哥,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呀!快去休息、休息吧,胡說些什麼啊!」
她擔心得不得了,趕緊要拉著他往他房裡跑。
「不!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全都是真的。」黑似仙那雙如夜星般的黑眸直直地勾著她,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寶兒,妳還是我的寶兒,或者……是康成王府的懷翾郡主?」
☆ ☆ ☆
在一夕之間,寶兒變了。
她從一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小孤女,搖身一變,竟成了康成王府裡的小郡主。
此刻她正坐在康成王妃──也就是她親娘──的面前,看著她淚眼婆娑的道歉,聽著她口口聲聲要補償的話語,一直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哎喲,好痛!」原來她竟然笨笨地擰了自己的腿,也難怪痛得齜牙咧嘴。
「怎麼了?翾兒,妳怎麼了?」康成王妃擔憂地問,淚水不斷落下來。
翾兒?她在叫她嗎?
「沒……沒事,我沒事,妳別哭了。」見到人掉淚,她可是會手足無措的呢!
「翾兒,娘會安排……盡早讓妳認祖歸宗,不再委屈妳。」
「這怎麼行?王妃,王爺若知情,後果難以設想。而且小王爺又該怎麼辦?他好歹也喊了妳十七年的娘了。」站在旁邊的芷娘還是覺得不妥。
雖然龔懷翱不是王妃親生的,但是倒也事親至孝。如果不是為了卓嫣兒,他們母子的感情可真是好得讓人嫉妒。
「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委屈翾兒吧!」王妃搖頭。「十七年前我錯了,十七年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絕對不能讓我的翾兒再受一點點苦。」
「可是……」
「妳們別那麼激動,辦法可以慢慢想的。」寶兒趕緊化解這個衝突。
其實到現在她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尤其她和這個女人從未謀面,竟然還得叫她一聲「母親」,她也很難接受。
「對,郡主說得是。王妃,我看妳也累了,我先扶妳去休息,免得妳太激動,嚇著了郡主。」芷娘說道。
「嗯,也好。」康成王妃遲疑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放開緊握住女兒的手。「翾兒,娘明兒個再來看妳。」
「好的……娘。」寶兒吞吞吐吐地叫了聲。
「娘?呵呵,聽見沒有,芷娘,翾兒她……她喊我娘了,她……嗚,她竟然肯喊我娘。」康成王妃感動地落淚。
她實在是個容易滿足的女人,只是一聲「娘」就讓她這麼高興。寶兒覺得這位王妃娘娘並不像想像中那麼高不可攀──莫非真是因為她們是母女,血濃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