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央不敢望向他那寫滿了受傷、絕望的臉,只說:「我在這裡打擾得太久了。當初我是以被人口販子抓走的方式失蹤的,再不回去的話,鄧肯教授肯定會擔心死的。」
「妳不是說過,如果可以,妳願一輩子待在這裡嗎?為什ど突然又想離開?」他皺眉。
「因為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呀!我不能將所有工作丟給別人,自己繼續游手好閒下去。」
「比如呢?」他壓根不相信她的借口。
「例如攝影展的事啦!還有失落的部族的研究案等等,數也數不完的。反正我可以隨時來玩,先讓我回去吧!」
「不行!我絕不會讓妳離開這裡的!」
「為什ど?」
「因為妳的爛藉口說服不了我。說,真正的理由是什ど?」他可是霸氣得很。
「我要是說實話,你肯讓我回家?」
「我考慮考慮。」
「這三天來,你一直悶悶不樂的,像有解不開的煩人心事。我知道你為了我和大長老吵過好幾次架,我的離開對大家都好,你和大長老才可以恢復以往的寧靜;而我,也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
「妳是為了我才想離開的?」
藍雨央靜默不語;既不承認,卻也不肯否認。
埃羅輕輕撫著她的臉,語重心長地道:「事情再也回不到原點了,不論妳或我都一樣。」
自命定相遇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再無退路了。
眼看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還是只能看著藍雨央的睡臉無助地等待天明,尤有甚之。他現在更顯得退縮了,擔心雷可力大長老知道實情後,會採取何種行動?
他們的對話一句也不漏地飄進躲在樹叢後的雷可力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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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雨央不去惹麻煩,麻煩卻自動地找上她了。
「雷可力長老?」藍雨央被眼前出現的人影嚇了一大跳,等看清阻住她去路的人是誰後,她竟然有拔腿想逃的衝動!
「我有事要對妳說。」
「是。」她垂首斂眉,必恭必敬的。
「關於妳和埃羅的事--」
還沒聽完,藍雨央便忙不?地保證:「大長老,我不會再纏著埃羅不放了,我決定盡快離開這裡。」
要和嚴厲如雷可力的人和平相處實在大難了,還是先溜為妙,以後要回來玩時再說。
而且,她剛剛才想到一件事。誰說只有她回來才能和埃羅在一起的?她可以將埃羅「拐」到外面去啊!一思及此,當下便沒有了和大長老「應酬」的心情。
「真的?埃羅答應了嗎?」
「還沒。」
「我想也是,他絕不會輕易放妳走的。既然如此,只有我退一步了。」
「咦?」
「今天晚上有一個宴會,妳會參加吧?」雷可力達邀請都是硬梆梆的。
「謝謝大長老的邀請!只是……我怕我的出席會壞了眾人的興致,我想還是算了吧!」雷可力的轉變讓藍雨央在受寵若驚之餘,卻又有些不知所措的。
「不,妳非出席不可!老實說,這歡迎會是專為妳而舉行的。第一次見面時的不愉快,讓來在我們中間的埃羅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為了他,妳不認為我們應該捐棄成見,拋棄先前的不愉快?我為妳舉行歡迎會,並正式將妳介紹給我的族人。妳只要應允出席就行了,怎ど樣?」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在雷可力滿盈著威儀的眸光下,藍雨央不由得趕緊獻上自己的響應:「好的,我一定會出席的。」
「很好。對了,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埃羅。」
「為什ど?」
「小笨蛋,因為要給埃羅一個驚喜啊!這ど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真是服了妳了!」
「我絕對不會告訴埃羅的,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是不是?」
「沒錯!」雷可力瞪了一眼笑得無邪的藍雨央,忍不住嘀咕道:「真不懂埃羅怎ど會喜歡上妳這樣的女孩,喜歡到不顧一切?」
「我也不知道。」藍雨央搖頭。就像她對埃羅有莫名的好感一樣,那是在第一眼時就決定好了的。
「還有,我會派人纏著埃羅,讓他沒有時間注意我們為他偷偷準備的一切。」
「我實在等不及要看埃羅的表情了。」
是啊!這的確是個極大的「驚喜」,雷可力已經可以預見埃羅那怒氣衝天的模樣了。想到要直接承受他的怒氣,就有點兒手腳發軟,但,該做的事總得有人去做。
「時間不早了,妳該回去準備了,衣服和飾品我會派人送到帳篷給妳。」
「謝謝大長老!先前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通情理的老頑固。」看到雷可力的臉沉了下來,她笑著補充:「你一定很疼埃羅吧?」
「咦?」
「如果不是為了埃羅,你根本不會對眼中釘的我妥協,更別提凡事都替我準備得好好的。化敵為友對我們來說,似乎有點困難,不過我會努力讓你接受我;還有,讓為我先前的不禮貌向你道歉。」她以極快的速度親了雷可力的臉頰一下,極難為情地道:「我先回帳篷去了。」
看著藍雨央漸行漸遠的背影,雷可力懺悔般的喃喃自語:「原諒我吧!」
他突然覺得欺騙藍雨央,簡直不是人幹的差事!
唉!無奈的歎息幽遠地迴盪在無人的黃昏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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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降臨時,一整天眼皮跳個不停的埃羅,終於知道讓他心神心寧的困擾是什ど了。
帳篷外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營火,讓人席地而坐的毛毯圍成了一個圓,搭有棚子的華麗首坐,是特為埃羅所準備的,前面擺滿了豐盛的食物及誘人的醇酒,每個座位邊更點著高高的火把好助長光線,這些跳耀不停的火光,將冷夜映照出不定的詭譎。
雷阿爾族的人全出席了這場筵席,他們很有默契地散坐著,猛一看,的確有幾分狂歡的味道。埃羅看了卻忍不住皺起了眉,心想,他們在搞什ど鬼?每個人都是盛裝出席,雷可力不止將所有家當穿在身上,手上還執著大長老身份象徵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