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下碗麵。」
此時,剛洗完澡的江文靜走下樓來,正好瞧見楊瑞丹下面的動作,才突然想到從昨晚到現在她什麼也沒吃,而現在她的肚子真是餓壞了。更恰巧的是,幫她忙的還是這家店的老闆……嗯,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菜單——光是一碗麵可滿足不了她的胃口,於是她又叫了幾道小菜,準備好好大快朵頤一番,去去連日的晦氣。
當楊瑞丹將熱騰騰、香味撲鼻的牛肉麵端到她面前時,她簡直樂得想飛上天——有什麼事能比淋過雨、洗完熱水澡後,再來一碗牛肉麵,更令人滿足的呢?這種滿足的感覺,可是金錢換不來的。
為此,她從皮包裡拿出—干塊,站了起來,雙手將它遞給這個長得高壯、年輕、手藝又好的老闆。
「真是謝謝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現在還像只無頭蒼蠅在大雨中亂晃。」
拿一千塊來感謝幫助她的人,好像是看輕了人家的好意。但是,她現在身邊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以送他;而這一千塊,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薄禮。
「你的錢我不能收。」楊瑞丹在江文靜拿錢的時候,臉上微微有些不悅,「我不是為了錢才幫人的。」
「老天!我不是這個意思。請原諒我,我絕對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謝謝你的幫忙。」她驚呼,
哎呀!她真是個笨蛋。會雪中送炭的人,絕對不是個貪圖報償的人。如今,她拿錢給人家,豈不是讓他誤會了,但她真是一時不知該送他什麼好答謝他才好。
「那麼,一聲謝謝就夠了。」
「謝當然要謝!」江文靜連忙解釋。「但是,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了我,豈是一聲謝謝可以報答得了?我身上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幾千塊錢……」
「我知道,你別急。」看著她急著解釋的模樣,他真的非常不捨,同時開始後悔剛才說的話。「是我誤會了。」
突然,江文靜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打開行李箱,將衣服一件件的翻來覆去,似乎在找些什麼。約莫一分鐘後,她手上拿著一幅銅版畫定到他面前。
「這是我去年出國時,在跳蚤市場買的一幅畫。雖然值不了什麼錢,但是我非常的喜歡它,我希望你也會喜歡。」她將它硬塞到他手裡,一副不容他拒絕的模樣。
「可是這是你喜歡的東西……」
一般出門在外的人,怎麼可能把畫也帶在身上?她若不是要搬家,就是對這畫重視的程度,遠超過其它東西;但假如說她要搬家,那麼她的行李也太少了點。因此,她必定是非常喜愛這幅畫,才會連出門也帶著它。
「我堅持你要收下它,這是我的誠意。」
「那麼……謝謝你了,我會好好珍惜的。」楊瑞丹看著手裡的銅版畫——上頭是一葉扁舟航行在小溪裡。他珍重萬分的將它放在手上。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江文靜津津有味的吃著料好、味美的牛肉麵,吃著吃著,突然怪叫一聲,
「怎麼了?」站在不遠處的楊瑞丹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趕了過來。
「老天!我怎麼會忘了這種重要的事。」她用力拍了自己的頭。「我在這裡這麼久了,居然都忘了自我介紹。」
她伸出手,對著楊瑞丹說: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江文靜。」
她雖然極不滿意「文靜」二字,但沒法子,誰教這是父母取的,就算不滿意也拿它沒轍。
她認為這「文靜」二字,真是天大的諷刺!因為所有認識她,瞭解她的朋友親戚都知道,她這人生來就與「文靜」二字絕緣。
楊瑞丹盯著她伸出來的手,情不自禁的握著;甚至握著已經有些久了,他還渾然不覺。
「我叫楊瑞丹,很高興能認識你。」
哪知,江文靜一聽到他名字之後,卻是一臉愕然。
楊瑞丹以為是自己握著她的手不放,導致她不悅,連忙放開她的手立刻道歉。
但是,江文靜根本不理會他的道歉,僵硬的問:
「你說——你叫楊瑞丹?!」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另一個叫楊瑞丹的男人!「楊過的楊、瑞穗的瑞、丹麥的丹 ?!」
「對,就是這三個字。」
他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一臉不可置信。
「我真不敢相信!」她手搗著自己的頭。「老天!這真是惡夢的開始。」她竟然在這種地方,又遇到另一個叫楊瑞丹的男人。
「江小姐,你還好嗎?」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趕忙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不好!我大大不好。」真的,她現在感覺糟透了。「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但是可不可以麻煩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她真的需要—個獨處的空間,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
「這……」楊瑞丹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不曉得該不該照她的意思做。不過,既然她希望獨處,他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好!不過你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沒問題!」
有了她的保證之後,楊瑞丹憂心忡忡的回到前頭的料理台前,留下江文靜一人。
在知道這位好心幫她的男人也叫楊瑞丹之後,江文靜的食慾頓然全失,再可口的食物也覺得食之無味。
這一刻,她覺得需要點東西來安慰一下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找些什麼。
突然,「一醉解千愁」這話在她腦海裡浮現。
「對!我需要的就是酒,」
她不喜歡暍酒,從以前就不喜歡;因為姑不喜歡暍了酒之後,那種朦朧、飄匆的感覺。但現在她發現自己卻迫切需要這種感覺——將所有一切清晰得令人難堪的事,罩上一層模糊的薄霧。
她走向站在料理台前的楊瑞丹。
「楊先生,」她知道眼前這個楊瑞丹,不是那個害得她必須「離鄉背井」的可惡男人;但是只要一聽到這三個字,仍教她忿怒不已。「非常抱歉,不曉得你這裡有沒有賣酒?」什麼酒都成,只要能醉人的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