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歸點上幾上準備的蠟燭,懊惱地看著眼前的殘鴨。外面已是一片漆黑,眼
前的鴨子也被她不小心吃得只剩半邊。
她開始有些慌張,怎麼辦……抱著姑且掩飾的想法,她把鴨子完好的一面朝
向外邊,心想這樣應該不會被發現了……
「啪」地一聲!不知打哪吹來的強風,將木門吹開了不說,連帶把燭火也給
吹熄了。
「人怎麼還沒來啊?」于歸撫著冒出的雞皮疙瘩喃喃抱怨,粗線條的她心裡
也開始發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難不成是我記錯日子了?不可能啊!王大嬸明明說是今天,她不會騙人才
對,而且這屋裡也擺了食物……」或許是那人臨時有事,所以還沒到。她猜測著,
起身關上開放的木門,也要自己別多心。
搖了搖頭,她拿起柴火正要點上,黑暗中依稀有個人影坐在一旁,嚇了她好
一大跳!
「啊——」她發出慘叫聲!對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怎麼都不知道?難不
成……是……「啊——鬼啊——」
于歸本能的拿起身旁的軟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丟過去,只見對方輕鬆
一閃,軟枕便毫無威脅地掉在一旁!
怎麼辦?她一定打不過對方的!她怎麼可能鬥得過鬼呢?于歸全身顫抖的靠
向角落,兩眼戒備地死盯那影子。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停住,靜默了許久,兩人都沒有動靜,于歸只聽聞自己細
微的呼吸聲。
她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她驚慌地想著。會不會有可能……他就是她等的人?
總不能就這樣下去吧?說不定他就是那個好心人,是她設會了……
「你……你是……」她鼓起勇氣,打破沉默的問道。
「過來。」低沉的嗓音忽然揚起。
呃?于歸為這突兀的話語錯愕住。
「你聾了不成?」 魃不耐地開口。一向是他說什麼別人就做什麼,所以她
的遲疑著實有點惹怒了他。
「哦!」聽出他話中的怒意,于歸快速地爬至他的身旁,安分地坐好。
屋裡未燃燭火,是一片漆黑,于歸就著幾許照進來的月光,勉強找著剛才掉
落的柴火,想點上蠟燭。
「你幹什麼?」他突地大喝一聲,嚇得于歸的心臟險些離家出走。
「沒有啊!我只是想點上燭火。」她無辜地說道。
魃抬手一揮,揮去了她手中的柴火,「不需要!」
「但是……」她的反駁聲消失在幽黯的瞪視中。雖然現下一片漆黑,但她就
是知道對方在膠她。是她說錯話了嗎?一定是的,舅媽總說男人就是天,天說什
麼,她們就做什麼。沒錯,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但她不會再惹怒
財神爺的,他可是他們一家的救命恩人呢!
于歸低著頭,無意識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一下子圈成圓形,一下子又比
個三角形。
「吃了嗎?」這次是 魃打破了沉默。
「吃……哦!吃了!我吃了。」原本她想說謊,但鴨子都已經被吃成這樣,
她還是老實招了,況且說謊可是不好的事,既然這樣,頂多讓他毒打一頓 !反
正她也沒銀子可以賠給他。
「吃了就好。」
溫柔的語氣令于歸驚愕地抬起頭,兩眼還不能置信地眨巴著。好惺喔!這人
真是喜怒無常。
「來,喝了它。」他接著命令道。
于歸乖乖地喝著 魃倒進林子裡的東西。這是什麼啊?好苦!又有一點澀澀
的……她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還排斥的將杯子放回几上。
魃不以為意,順手拿過林子,一口飲盡杯中的玉漿,接著他舉箸夾起一塊魚
肉,一張嘴!」看她吃下去,他才又夾起一塊自己吃。
每樣菜就在 魃如此重複的動作中去了一大半。
于歸細細咀嚼口中的食物,心中湧起一股溫熱的感覺。從來沒有人像他這般
溫柔地對待她,雖然她有親人,但舅舅一家從沒人這樣對她好過,頓時讓她有一
種被寵愛的感覺。原來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好,難怪表姐總愛賴在舅舅身邊,從前
她不懂,現在享受到了,卻又怕這只是幻境一場……
雖然這人是陌生人,但她很感謝他,謝謝他給了她這麼美好又難得的感動。
今天真是她的幸運日,能吃那麼多好吃的食物,坐在這麼好的布料上,又遇
到這麼美好的經驗,她都該感謝這大好人;雖然他很怪,話很少,又不讓她點上
燭火,但她知道他一定是個慈祥的好人。但 魃卻不這麼想,他只是為了早點紆
解慾望,才勉強自己服務于歸,要不平時,他可是連喝口茶都要別人服侍。
于歸的滿心感動不過是他的無心之舉,他沒心思去發覺,也不想去發覺,就
當是餵狗一般,喂什麼就吃什麼,沒得挑剔。
就算知道了于歸心中的想法,他恐怕也是不屑一顧、視如糞土。
從來他就是個無心的人,他也知道有人說他狠心狗肺、鐵石心腸、人間惡魔,
但他卻從不曾感到難過、不平或是憤恨,就算有人曾當著他的面斥罵他是惡魔,
他亦是不動如山,頂多掀一掀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只因為冒犯他的人絕對不
會有好下場。
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冷血、冷酷、無情、邪惡,什麼惡毒的詞兒
他都聽過;除此之外,也休想從他身上找出任何溫情,更別想他會有什麼善舉,
因為他不是善男信女,他只會為自己的利益打算,若有人因此而上當,也只能怪
自己識人不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魃嘲諷地看著于歸大張的雙眼,那裡面正瑩光閃爍,分明的訴說著感激之情。
哼,她大概是感謝他送的那些銀兩吧!
真是可笑啊!他 魃可不是做賠本生意的呆子,籠絡人心這點小伎倆對他來
說是彫蟲小技,看這小丫頭笨得要緊,眼眶中居然還有淚水呢!
這丫頭是什麼出身?難道沒有人教她別太容易信任別人嗎……不,他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