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朱學書嚴厲地斥喝。
「我怕主人如果現下傷害了那女傭,他會獸性大發,非要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再說,他萬一失去控制,來個玉石俱焚,豈不壞了主人前半生的心血?」金梅的
言行散發出沉重的嚴肅,「我們的計謀眼看都快成功了,再差也不過差最後這一
棋罷了,主人何必急於這一時?請主人再仔細斟酌,別壞了辛辛苦苦打下的豐功
偉業霸基。」
「這點我倒沒考慮到。」朱學書搓了搓嘴上的鬍鬚,喃喃細思。
也就是說,那女傭還未受孕之前,他得先按兵不動。
其實他今天除了探探這小子安不安分之外,便是來看看那女傭到底受孕了沒
有……那天雖然對巴仕說再給一個月的期限,其實他心中早另有打算,那女傭的
肚皮既然不爭氣,留著也沒用,今兒便是做掉那女傭的好日子。
惟一沒料到的是朱玉灼竟然對那女傭癡迷至此,金梅既然敢出此言,可見事
情已不若當初設想的順利,殺了小女傭,有可能會逼死剩下的最後希望。
看來是不可能再隨意找人替補上去了。
「打草可是會驚蛇的,他雖然是個二愣子,但是那女傭好歹也是個常人,我
擔心如果主人一意孤行,那女傭遲早會發現咱們的陰謀……」
不行!絕對不能留下任何會壞他計劃的禍害。
「那麼你說,我們該怎麼做?」金梅辦事最教他安心,不似巴仕的糊塗及貪
婪。
「再等,就像巴仕說的,再給一個月,如果一個月之後她還是沒能受孕,我
們再下手也不遲。」
「好,就再等一個月,她若沒有懷下朱家繼承人,就別怪我痛下毒手。」朱
學書陰霾著臉,殺氣騰騰。
自始至終,兩人完全不將朱玉灼放在眼中,好似他是空氣一般,在他眼前大
剌剌地談論如何處置他的生死。
眼見朱學書終於鬆口不再執意變更計劃,金梅緩緩拉開嘴角,露出甜得膩人
的笑容。
「嘎——」
一陣突兀的聲響卻將金梅放下的心狠狠拉起。
「誰?」朱學書平緩的黑眸殺氣又起。
第九章
來人手忙腳亂地摀住嘴巴,卻難以遏抑急喘的氣息。
「還不出來!」朱學書冷凝著嗓音。
閔熹嬌小的身子畏首畏尾的由門旁緩緩探出頭來。
對於出乎意料急轉直下的劇情,金梅臉色驀地沉下,面容丕變,「這……」
她千交代、萬交代,這丫頭怎麼還是如此不開竅?
她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她別到大廳來了,她竟然還有天大的好本事,敢
我行我素地跑出來壞事?
這……這辛苦設下的計謀又是何苦來哉!她抬眼,偷偷瞄著對面低首的男人。
朱玉灼頭不抬,好似沒人能打擾到他享用眼前的天仙美味。
一口、兩口……他的薄唇輕啜著湯,發出嘖嘖聲響。
金梅輕點下頷,似乎已經有了打算。
「進來!」朱學書嚴峻地下了命令。
「我……」閔熹的肩頭輕顫,雙腿虛軟得不能成行。
朱學書齒光鑒人,散發出冷冷的殺意。這次,他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錯放任
何一個會威脅到他處心積慮所策劃的老鼠。
「叫你進來,你聽不懂人話還是耳聾了?」金梅面寒霜,語氣不善,標準的
晚婆娘臉色。
「是。」閔熹小心翼翼地踏出步伐,一步、兩步、三步……
「你要踩死螞蟻是不是?」金梅嘲諷地笑問倒退一步的閔熹。
「沒有!我沒有!」閔熹忙不迭地搖頭,無辜至極。
「哼!」金梅舉起塗滿蔻丹的纖纖玉指,仔細一一打量,言行舉止間皆訴說
著不屑的態度,連施捨給閔熹一個好眼神都不願意。
怎麼辦?閔熹垂下眼臉游去滿眼的苦惱。
原來,全部的人都是壞人,連金大姐也是臥底的奸細……她終於弄懂劉嫂為
何會如臨大敵了。
他們沒有朋友,有的是要將他們吃干抹淨的敵人。
他們全在虎視眈眈,等著一口將他們吞下,不留殘骸。
沒錯,她聽到了,她全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要謀財害命。
最重要的,他們要殺死玉灼!
是的,還有她,他們要她懷朱家的子嗣,等生下寶寶後,再連她一起殺掉。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是只要陪陪玉灼就好了嗎?為什麼又有這些亂七
八糟的陰謀?她和他過得很快樂,為什麼要破壞掉呢?
誰來告訴她該怎麼辦?有沒有人會來救她?
玉灼!她的腦海立刻浮起這個答案。
下一秒,隨之而來的恐懼又將答案狠狠否定掉。
不可能,玉灼不能救她,也沒有能力救她,他太單純了,他不懂這些壞人要
做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叔叔就要殺掉他了。
她拚命搜尋最後的希望……啊!劉嫂!沒錯,還有劉嫂。她四處張望,盼望
能有一絲曙光出現。
「閔熹!」陰森鬼魅如從地底下傳來的嗓音,驚醒了找尋的心思。
「什麼事?」閔熹嚅囁地低問。
「你怕什麼?怎麼不再向前一點?」一張平板的面皮要笑不笑,雙眼黑不見
底。
「我……」她再向前一步,額際開始泌出冷汗。
「在找什麼啊?」朱學書扯動嘴角,露出一道詭異的弧度,「劉嫂是不是?」
「沒有!」她面色大顯,迅速否認自己明顯的求救動作。
「沒有?沒有就好。」朱學書的語氣有說不出的欣慰,好像在稱讚閔熹是個
好女孩。
金梅卻是一陣怪笑,表情詭譎難辨,透著不以為然。
「坐啊!站著作啥?」朱學書慈愛地招手,好似剛才的詭計壓根兒兒不存在,
只是閔熹錯聽罷了。
這……她要被殺了是不是!閔熹眨眨眼,斜眼偷偷覷了朱玉灼一眼。
朱玉灼沒看她,披肩的長髮低垂,遮去了他剛毅的面容。呃……等等!他
說……
過來?
發間隱隱約約可見他的薄唇悄悄掀了掀,雖然沒出聲,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
相處,她已約略可以猜出他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