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乎其微地搖了搖頭。
「我拆給你看,好不好?」
她點點頭。
他拿出一條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項鏈,鏈子中間還鑲著一顆綠寶石。「你喜歡嗎?」
見她點了頭,他才鬆了口氣,羞赧的道:「我一看到它就覺得好適合你。你知道嗎?綠色有一種讓人沉靜的魔力,很像你給人的感覺呢!」
是嗎?她有那麼好嗎?她不禁笑出了淚花。
「你怎麼了?是不是心又痛了?你忍一忍,我馬上喊醫生,你忍一下喔!」鍾衍急到忘了床頭有緊急按鈕,直接衝出去找醫生了。
她來不及,也無力阻止。
幾秒鐘後,鍾衍拉著醫生衝進加護病房。
「以盼,又痛了嗎?」院長馬上檢查她的心跳和脈搏。
她閉了閉眼,表示不是。
「那你為什麼哭?如果很難過一定要說,不要逞強喔!」鍾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不是空間不夠大,他早就團團轉了。
「別哭了,你現在是一點刺激也受不起。」院長拍拍她的臉,心疼地道。
「她真的沒事?」
「暫時……是沒事。」院長轉向黎以盼。「盼盼,你要想想你的未來,你還那麼年輕,如果不動手術的話,你的心臟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多……久……」她要知道,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
院長沉重的歎了口氣。「只剩幾個月了。」
黎以盼的反應是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接受這個訊息。
鍾衍整個人像被炸彈炸碎似的痛,他無法思考、無法呼吸,腦中只充斥一個念頭——她的生命只剩幾個月了。
「以盼,不管你再怎麼不願意,我還是必須送你去美國動手術。」院長說出他的打算。
她看向院長,眼中充滿了堅決的抗拒。
「你不肯簽字,我只有請你父母簽了。」因為他是醫生,因為她是他疼若孫女的孩子,所以他用盡辦法也要延續她的生命。
「黎先生、黎太太,請你們兩位進來好嗎?」
院長話才說完,一對出色的中年男女便走了進來。
黎以盼輕輕將頭轉到一旁。她現在無力抗拒什麼,但她還是可以選擇不看他們。
「院長,請讓我們和以盼單獨談談好嗎?」
院長瞭解的點點頭,拉著還不能接受現實的鍾衍走出去。
鍾衍不肯離開,戀戀不捨的眼光怎麼也不肯從她身上移開。
聽到她的「父母」想與她獨處,黎以盼不勉了慌張的看向鍾衍。
不要,她不要他離開呀!
鍾衍看到她求救的眼神,於是緊握著門把不肯走。
「小伙子,你就讓那對可憐的父母和她單獨談談吧,他們談完之後,馬上就讓你看著她,不會再強迫你離開她了。」院長安撫道。任誰都看得出這兩個孩子多為對方傷神。
鍾衍總算聽了院長的話,但一雙眼還是忍不住的直飄向她,直到門被關上。
空氣像在瞬間凝住了。黎父不知該如何開口跟她說話,黎母則哭了起來。
終於,黎父開了口,「你恨我們吧?以盼。」
也許曾經恨過,但她現下已釋然,畢竟他們也提供了她不虞匱乏的生活,不也盡了為人父母最基本的責任了?
「以盼,這麼多年沒見,我知道你一直躲著我們,但如今已事過境遷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們嗎?」黎父摟著妻子的肩,難過的說。
她依然是不言不語,眼神直盯著前方,神魂像是飄到了很遠。
黎父重重的歎了口氣。「不管你怎麼恨我們,我們還是決定讓你去美國動手術。」
黎以盼原本漠然的眼神突然變得憤怒。她對之前的事情釋然,並不代表她同意讓他們左右她的決定。
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她突然拔下口鼻上的氧氣罩。「我的生死,我自己決定!」這句話幾乎用盡她全身的力量。
黎母哀求的拉住她的手臂,哭得好不傷心。「以盼,媽媽求求你,答應吧!我們都在等你回家來啊!」
多麼可笑!他們不管死活的讓她一個人活到二十二歲,現在卻又說他們都致開懷抱等著她回去?現下她倒變成壞人了。
「我還有家嗎?」她極盡嘲諷的說。想起她那久未謀面的一對弟妹,她的心又陣陣抽痛起來。都是同樣父母所生的孩子,一個在地獄裡自生自滅,兩個生活在快樂天堂,教她怎麼能平衡?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對你媽說話?」黎父大怒。(織夢錄入)
「你又怎麼能對我大吼大叫,指責我該怎麼做?你們是最沒有資格的人!」黎以盼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狂亂得讓她控制不住。
原來她還沒原諒他們,她一直以為自己心胸寬大到足以釋放這些不堪的回憶,但事實證明她做不到,她的心眼太小了。
不過,她現在誰也不要,她只要鍾衍……
* * *
黎以盼的情況更糟了,大批醫護人員進入加護病房施以急救,她一直呈現昏迷狀態。
院長說,現在只要讓她的情緒受到一點波動,都有可能讓她發病。
鍾衍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焦慮的用手猛爬著頭髮。
他不該丟下她和她父母獨處的,他明明看到她那求救的眼神,怎麼狠得下心拋下她?這疏失使他差點失了她啊!
「阿衍。」有人拍他的肩叫他,將他從自責的情緒中拉回。
見到好友們,累積多日的壓力和痛苦立刻爆發,讓他紅了眼眶。
鍾衍沒戴眼鏡、沒梳理死板的髮型、下巴滿是胡碴的頹廢樣,讓他們感到震驚不已,尤其他那憔悴的模樣,簡直像一個禮拜沒睡覺似的。
「怎麼回事?你別嚇我們啊!」蒼閬握握他的肩,冷靜地問。
「她……」他哽咽得說不出話。
「她?誰?你的助理?」
還能有誰?這三、四年來,能讓鍾衍談到的只有黎以盼。
「她怎麼了?死了嗎?」
吉爾原是想藉著說笑來緩和僵硬的氣氛,卻沒想到鍾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你別詛咒她,她不會死、不會死的!」他大吼,然後口裡不斷重複著同一句話,彷彿只要他不停地說,他所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