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鍾衍這才又發動因停太久已然熄火的老爺車,往學校內開去。
「打擾了,警衛先生。」她笑咪咪的對他點點頭,翩然離去。
* * *
她在生氣,而且非常非常生氣。
雖然不知道她在氣什麼,但他就是感受得到,那感覺異常強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怕她,可他真的怕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偏偏她好像又很愛生氣,這真是讓他頭痛。
他明明是教授,應該是她要聽他的,但不知為何,他卻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
不過,他是該感謝她,因為她老替他解圍;助手的事也是,警衛的事也是,所以待會兒見著她,一定要好好謝她才對。
果不其然,第一節下課,黎以盼就如旋風般的捲到辦公室,呃……雖然她是慢慢走來的,但感覺卻比旋風更可怕。
「呃……黎同學。」鍾衍笑得很溫和,看來她比想像中生氣。
「別這麼叫我!」黎以盼狠白了他一眼。這呆子居然還笑得出來,他以為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在她身上有用嗎?
「那……你要不要先喝口茶?」他倒了杯茶給她。
黎以盼搶過茶杯,喝了一口後,將杯子用力放回桌上。
「你……在生氣?」鍾衍咽嚥口水,鼓起勇氣問。
「對!」堂堂一個大教授,居然被一介小小警衛攔下來刁難,窩囊不窩囊?
「要不要……說出來給我聽聽,也許我可以幫你。氣壞了身子不好。」他好心的說。
赫!這呆子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萬惡之首嗎?果然呆子的封號不是浪得虛名。
「你……」黎以盼大喝一聲。隨即又想:算了,黎以盼,跟這呆子計較只會讓自己心臟病發,還是別理他比較好,她這麼說服自己。
黎以盼倏地又轉過身,不想再在他身邊多待一秒。如果再繼續跟他相處下去,她可能會吐血身亡,所以她要退出,免得提早去找閻王報到。
「你要去哪裡?」見她一語不發,他有點緊張了,她不說話讓他更不放心。
「要你管。」她凶巴巴的吼。
「你……你說給我聽吧,不要把事情悶在心裡。」
「不想說,我不想說!」她幾乎要尖叫了。
「那你待在這裡吧!有什麼氣對著我發就好了!不要去罵別人。」他很有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情操。
黎以盼握起拳頭,「你的意思是,我會遷怒他人,是只是非不分、只會亂咬亂吠的狗羅?」她怒極反笑。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忙澄清。
「可你說的話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她還是奸笑著。
「我、我……」他說不出話了。
「不用解釋了。」她歎了口氣。「我們八字相沖,你還是另請助手吧!」
「不行!」他的語氣第一次這麼堅決。但看到她射過來的眼光,他又畏縮了。「你是我的助手,怎麼可以說換就換……」
「從今天開始不是了。」該死的,她心中那種奇怪的情緒居然又來了。
「你又反悔了……」他覺得這女人老是說不聽,動不動就反悔,說實在的,他也挺累的。
「啊:」黎以盼受不了的尖叫,雙手抓亂了一頭長髮。「對,我就是後悔了,怎樣?」想打架嗎?
「可這樣不好,將來出社會後會不好立足的。」鍾衍倒是拿出老師的架子來教訓人了。
「就算我被全世界唾棄,也不關你的事。」她摸著心臟,想辦法要讓這狂亂的心跳平靜下來。
「可是你是我的學生,又是我的助手……」他念念不忘。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現在不是了。」她的心臟開始抽痛起來。
他注意到她抓著胸口的手及慘白的臉色。「你怎麼了?」
「沒事。〕有也不關他的事。
「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鍾衍急死了。她一向很有活力,現下這副虛弱的樣子,竟看得他的心一陣陣地抽痛。
「死了也不用你管。」她倔強的說。
「別亂說。」見她虛弱得快站不住腳,他只好抱起她衝往書櫃後他專屬的休息室中。
他讓她躺在床上,滿臉焦急的蹲在她身邊,伸手探著她的額頭。
「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冷?我去叫救護車。」他想衝出房間打電話,卻被一隻瘦弱的小手拉住了手臂。
「別……你別叫救護車,否則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她虛弱的吐出威脅。
她發過誓,絕不再回那監禁了她十多年的牢籠!她要過一般人的生活,她要自由,因此她絕不讓其他人知道她的病。
「你又亂說話了,不去醫院,那要怎麼辦?」他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團團轉。
「不要緊,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說完,她閉上眼睛。
因為痛,所以她的身體越縮越緊,像是一團小球似的挨在床邊。
鍾衍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乖乖的守在她身邊。她的表情太過認真,他怕她真的卯起來不要命,所以不敢叫救護車。
要不是她還有淺淺的呼吸,他真會以為她沒生命跡象了,所以他每過五分鐘就伸手探探她的鼻息。
等她終於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一睜開眼,就看到他坐在床邊,雙眼緊盯著她,連整件襯衫被汗濕了也不知道。
「你流了好多汗,真那麼熱嗎?」她倒覺得還滿涼爽的。
「你、你還好吧?還有哪裡不舒服嗎?真的不要去醫院?」他連珠炮似的問。
「停!」她虛弱的笑了笑,「你在緊張個什麼勁啊?」
他嚥了口口水,「因為你突然暈倒了……」
「我才不是暈倒,我只是睡著了。」她硬是不肯承認。
「你真的嚇了我一大跳。」他心有餘悸的說。
「總算是回敬了你一次。」以前總是他嚇她!現在可好,她終於討回一次。「別開玩笑了,」他皺起眉,還是覺得不妥。「你真的不去醫院?」
「不去。」黎以盼翻開被子下床。「現在幾點了?」
鍾衍低頭看了看表,「十二點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