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輕喝,知道對方是友非敵,否則不會坐在椅上等他醒,早就動手了。
「許久不見,你退步了。」人影站起來,懶懶的伸個懶腰,像只豹子般的移到月光找得到的地方。
在聽見他的聲音及看見他站起來的身影,駱夜辰怔了一下,鬆開手中的槍,將手自枕下抽出,在看見他的臉的同時喊出來。「傑,是你?」駱夜辰聲音中有著訝異及欣喜。
「是我。」傑輕笑起來,「是別人的話,你早就掛了。」
「如果不是你,只怕沒那麼輕易進來。駱夜辰也笑了,小心的將手臂自岳芊痕身上抽出來,再坐起來。
岳芊痕翻了身,臉蛋埋入枕中,喃喃的輕喚著駱夜辰的名字。
這芊兒夢中有他呢!小心的替她拉好被子,眷戀的順順她的發,駱夜辰怕吵醒她,低聲道:「我們到書房去談,別吵了芊兒。」
傑看了看沉睡的岳芊痕,無所謂的聳聳肩,跟著駱夜辰走過和書房相通的門。
駱夜辰開了燈,看著面前的老友,臉上是深深的喜悅,「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六年?七年?」
「大概吧!」傑仍然保持慵懶的笑容,「怎麼?那房中是你的小寶貝哦!」
「芊兒,我妻子。」駱夜辰一提到她,臉上就溫柔起來。
傑看著他,笑意更深了。早在以前,他們一同在美國時,他就知道夜辰會是那種用情於一個女人的男人,如今看起來,他的「真命天子」是出現了。
「怎麼樣?你現在在幹什麼?老本行?」駱夜辰問著。
傑的老本行是殺手。他們會認識是因為傑在出任務時失敗,恰好被在美國唸書的駱夜辰所救。之後,兩人成了莫逆之交,一同住過一段時間,當他要回國來的時候,還問傑要不要回來幫他。
只可惜傑一向是個隨性的男人,他喜歡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把他的殺手身份當娛樂而非職業,依他的個性,不可能會成為上班族的。
兩個人在美國分手後就沒再見面,駱夜辰是挺想念他的。駱夜辰的武術、射擊、格鬥都是他教的,兩人的感情就像親兄弟一樣親。
「當然。」傑點了一根煙,「沒辦法,我喜歡這個工作。你倒是混得不錯,聽說你的『夜星』做得有聲有色的。」
「怎麼樣?我還是那句老話,來幫我吧!」駱夜辰真的希望能留住傑,因為他是個人才。
「別害我了。」傑做了個害怕的表情,「要我每天上班、下班,我會死掉的,那比殺人還難。」
駱夜辰笑了笑,不勉強他,自己早就知道,沒有人綁得住像風一樣的傑。
「這陣子都在哪裡?還住在國外嗎?」駱夜辰也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後,對自己蹙眉,又將它熄掉。芊兒不喜歡煙味,她對煙味挺敏感的,等一下如果弄得滿身煙味再上床抱她,會吵醒她的。
「剛從香港回來。」傑對他的舉動不解的挑挑眉,「你戒煙了?」
「沒有,芊兒怕煙味。」駱夜辰手得理所當然,為了岳芊痕,他可以改掉很多事。
「你完了,你愛死那個小女人了,我得去吵醒她,看看她是如何美若天仙,迷得你神魂顛倒的。」秸戲謔的說。
「住下來啊!」駱夜辰對他的嘲笑無動於衷,心想,愛就愛嘛,怎麼樣?他還怕人家不知道呢!「住這裡很自由的,你就當住飯店,來來去去沒人會管你。」
「別誘惑我。」傑歎了口氣,忽然神色一正,「你那寶貝有麻煩,而且不小。」
「我知道。」駱夜辰臉色陰沉了下來,「有人要殺她。」
「要當心,那人不好惹,殘酷無情,最擅長玩陰的。你那丫頭運氣好,總是有人救她,但運氣也有用完的一天。」傑警告著。
「要殺她的人是她的親生父親,不止殘酷無情,他簡直不配做人。」駱夜辰咬牙切齒的說。
拍拍他的肩,手攔在他嘴上,傑忽然側耳聽了聽,皺起了眉,「聽。」
「芊兒?」駱夜辰也聽到了,她小小的啜泣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他轉頭回到睡房中,傑則靜靜的跟在他急匆匆的身後。
在看見床上那個將自己蜷得像蝦米般的岳芊痕時,駱夜辰的心糾結了起來,連忙奔上床將她抱進懷中。
傑注視他們幾秒,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
※ ※ ※
岳芊痕一身冷汗的由惡夢中醒來,她喘息著告訴自己——別怕,有人在身旁保護她,別怕。
伸出手盲目的探尋著,在遍尋不到駱夜辰那溫暖的身軀時,她猛然張開眼睛,滿室的黑暗使她的心更慌了。
她掙扎著、啜泣著,用手臂緊環著蜷曲起來的身軀,試圖驅走那愈來愈深、愈來愈沉、愈來愈清楚的恐懼感,她好怕。
「芊兒。」駱夜辰憂心的喊著,同時把床頭燈打開,室內馬上亮起了柔和的光。
當岳芊痕以為自己要窒息在恐懼中時,那熟悉的呼喚拯救了她,她被摟入溫暖結實的懷抱中。
「夜辰、夜辰……」岳芊痕連聲哭喊著,用盡全身的力量抱緊他,不住的顫抖著。
「別怕,我在這裡,乖,不怕。」駱夜辰看見她全身散發著懼意,蒼白的臉蛋上爬滿了淚水,小小的身軀冰冷冷的,讓他心疼萬分。
小心的扯過被子蓋好,他將還在哭泣的岳芊痕密實的護在懷中,搓揉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溫暖起來。芊兒大概是作惡夢了。駱夜辰在心中後悔著不該放她一個人,輕輕的在她耳邊哄著。他環視房內,才發現傑走了。
「乖乖,芊兒,好一點沒有?別怕。」駱夜辰對她輕省呢喃著。
岳芊痕慢慢平靜下來,原本空洞的眼神慢慢凝聚了焦點。「夜辰。」她低喚著他,抱得緊緊的小手緩緩鬆開,吐了好大一口氣,她怯生生的眨著酸澀的眼睛。
「作惡夢了是嗎?」駱夜辰伸手拂開她被汗水、淚水浸濕得貼在臉頰上的髮絲,輕輕拭著她的淚痕,他吻吻她的嘴,嘗到有點鹹鹹的淚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