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畫布上,他畫下一筆又一筆,當最後一筆完成時,望著畫中的人,他的眉頭皺起——
很像夏可瑄。一如往常,他畫了夏可瑄,但他知道那不是,別人也許認不出來,但他知道他畫的是剛才遇見的女孩——宋小雅。
這個女孩讓他感到迷惑,因為她的眼睛。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還有一股拚命想作畫的慾望,於是他又畫了一張畫。
畫裡在大海中掙扎游上岸的女孩還是宋小雅。
「你在畫我嗎?」他太專心了,所以連夏可瑄進到畫室都沒有察覺。
「不是。」他淡淡回答,這並沒有多難說出口。
嫣然一笑的美顏變了邑;三年來,他畫中的人第一次不是以她為藍本,但……那畫中的人的確是她啊。
「很像我。」她忍住心底的疑惑,他向來討厭撒潑野蠻的女人。
「她不是你,她叫宋小雅。」他將剛才遇上宋小雅的經過說給她聽。
「真有這種事啊?」她顯得驚訝,竟然有人跟她長得如此相像。
「她比你小六歲,所以她跟你應該沒有任何關係。」
他輕描淡寫的解釋卻引來她心中陡然生出一絲不安。六歲的差距在其他人眼裡也許不算什麼,但同樣身為女人,又長得如此相像,多活這六年可能就是一個致命傷。
當初他因為她這張臉而著迷,難保日後他不會因另一張相似的臉而移情別戀。
「她真的長得跟我很像?」
「像到連我都會錯認,難怪你的歌迷會追著她跑。」
「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很在意她?」她笑著說,忍住心裡泛起的醋意,他不愛胡亂吃醋的女人。
「因為……她讓我想到三年前的你,一下子彷彿時空錯亂又回到了從前。」他實話實說,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感覺。
她僵住了笑容。
「怎麼啦?不說話了?」他自顧自地看著自己的畫,沒聽到她的聲音,這才問。
忽然,他聽到她的呼吸出現了不正常的頻率,他扔下畫筆轉過了身,正好扶住她險些站不穩的身子。
「又不舒服了?不是才去過醫院嗎?可晴!將瑄的藥拿來,快點!」他朝門外大聲喊。
不一會兒,聽到叫喚的夏可晴拿著姐姐的藥衝進來。
在夏可晴的幫助下,夏可瑄使用了從醫院拿回來的胖胖魚乾粉吸人器幫她穩定呼吸。
「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去醫院?」他在她稍微恢復了之後連忙問。
「不必了,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虛弱。
「我抱你回房去休息。」他將她抱起,往她的房間走去,夏可晴則跟在後頭。
「我沒事了。」躺在床上的她顯得虛弱極了。
「要不是我叫你暫時退出演藝圈,你的身體怎麼吃得消!」他坐在床沿,低頭看著她。
「我也怕啊,怕哪一天我的氣喘一發作,就會像鄧麗君一樣死去。」她什麼都得天獨厚,惟獨這個氣喘病一直困擾著她。
「所以我才要你好好休息一陣子啊。」
「我真的好害怕,怕有一天我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答應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要好好愛我。」她披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
「我對你怎麼樣你難道不知道嗎?」 只有面對她時,他的狂放中才會多了點柔情,但他心裡明白他能給她的也只有這比別人多一點的柔情,若說要愛到至死不渝,那是不可能的;也許,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建立在供需問題上吧。
「我只是覺得惶恐,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承諾。」她的聲音裡好像可以擠出水來。
「我……」他輕歎一聲,眼底的銳利隱去,「我目前只能給你這麼多,再多我給不起。」說完,他抽出手,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這一招顯然已失靈了,該想想其它招數了。」等房裡只剩下姐妹倆,夏可晴才幸災樂禍的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她瞪了妹妹一眼。
「別演戲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磨了三年還等不到韋太太的名分,你開始著急了吧?」夏可晴靠著梳妝台,此時此刻已沒有一點姐妹情深的氣氛。「韋大哥已經走了,你也不必再裝病了。」她聽到韋同車子離去的聲音。
既然韋同已經離開,那她也就不用再裝氣喘發作,裝太多次反而會染上晦氣。不過,這一招裝柔弱還是好用得很,看!剛才她不就讓他的心思從宋小雅身上轉回來了嗎?
她坐起來。「我想你也不會亂說話才是,沒有我,我們也不可能住在這裡。」
「你的野心可不只這樣。」知姐莫若妹,她不置可否的笑了。
是啊!她從來就不滿足只當他的秘密戀人,雖說她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給她的,但她要的不只如此,以她的條件,應能讓她得到更多才是,她相信自己有這個本錢。
她要當上韋太太,當一個超級偶像對她而言已不再是挑戰了;她受無數人的喜愛,但她更想讓一個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那個人就是——韋同。
他助她成名,她給他靈感,這樣各取所需的關係愈來愈不能滿足她;除了名和利,她還要他的一切;她相信自己做得到,只要她的身體不出問題,因為沒有人可以和她相抗衡,包括可晴。她早知道可晴對韋同也有意思,但那是不可能的,韋同只當她是她的妹妹;沒有她,可晴什麼都不是。
「宋小雅……」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念著這個有可能會破壞她夢想的名字。
第二章
「范媽媽,你幫我做的這件衣服真好看!」
宋小雅穿著鄰居范媽媽為她新做的紅色削肩小禮服在穿衣鏡前轉個圈。
這種有點清涼又有點誘惑力的衣服是她當歌舞女郎必備的行頭;有人說歌舞女郎這種行業是一種橫跨歡喜與悲哀的職業,各個婚喪喜慶的場合都看得到她們的蹤影。
有些人對歌舞女郎的評價不高,她也曾經彷徨過,但最後她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她喜歡唱歌、喜歡表演,她的工作就是在表演,只是舞台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