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一臉心有餘悸的模樣,沈潔依頓時更緊張了,簡直快把她的心臟逼出病來,方若剛若心情不佳,再加上她是他的眼中盯,那她要獲得合約的希望恐怕更渺茫了。
驀地,秘書小姐抬頭對她說:「你可以進去了。」
沈潔依低聲的道謝後,緩緩走向那道厚重的門,此刻那道門對她來說,簡直像極了一道通往地獄的恐怖之門。
我決不能辜負夢珂的期望!她再三用這句話提醒自己,以免自己臨陣脫逃。
打開門,她踩著僵硬的腳步朝裝潢十分歐化的辦公室走進。雖然這辦公室掛有名揚全世界的畢卡索的作品,以及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但比起坐在大辦公桌後散發獵獅般勇猛的男人,簡直是大為失色。
坐在小牛皮沙發椅上的方若剛,是個冷靜、自信十足的企業家,一個機敏、率直、不輕言放棄的狩獵者。
三年前,自從妹妹方若茵失去韓文信後,他對於那個破壞她婚姻的女人痛恨至極;可是,教他慚愧的是,他竟對那個不過一面之緣的女人,留下永銘於心、難以抹滅的深刻記憶。
愛與恨能同時存在嗎?
不能!所以他只有努力將她忘卻;然而,任他如何想努力遺忘,她的身影卻依然迴旋於他夢裡,夜以繼日,緊緊地糾纏著他。
失去丈夫的妹妹,如今長住於美國舊金山,永遠離開這個令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也許,他該拋掉心中久陷的桎梏,找出那個罪魁禍首,報復她,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他忍心嗎?
想到這裡,他苦澀地搖頭。沉思間,他恍惚聽見有人推開門的聲音。一抬頭,驚愕、不信齊湧心頭——
是她!是那個奪去他心智,卻也是破壞他妹妹婚姻的女人——
沈潔依!
行走到他面前,卻被他眼中恨恨的目光嚇得戛然止步,沈潔依驚惶地睜大眼,畏懼地望著那像要噬人的猛獅。
「把門關上!」他大吼,聲音低沉渾厚、冷若寒冰。
她兩手顫抖地把門關上,咬緊牙關向他走去。「這是我們公司的廣告企畫案,請方先生過目。」
他並沒有伸手接過她遞來的卷宗,冷冷的目光,極不禮貌地打量她美好的模樣。
好美、好柔、好飄逸、好迷人,可惜在這美麗的外表下卻包藏著一顆惡毒、淫賤的心。他強迫自己堅定這樣的認定,以免自己著迷於她虛偽的外衣當年忘卻了妹妹的痛苦。
看著他,沈潔依感覺他冷酷的眼神如刀般輕蔑地刺穿她全身,讓她感到自己一身的骯髒卑賤。
奪門而逃的慾望像海潮洶湧襲來,幾乎淹沒了她,但是她又怎能令李夢珂失望呢?只得強迫自己留在原地。
三年沒見,他在她眼中仍是英俊非常,難怪報紙常戲稱他是「英俊的魔鬼」。
今天他穿了—套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迷人的魅力依舊透過那層冰冷的外表向四面奔竄。
迷人的外表,天文數字般的財富,使得方若剛贏得眾多單身女郎寂寞芳心的鍾情;直到她們發現,在如此誘人的俊美外衣裡,竟裹著一顆不易打動的心時,才不得不黯然放棄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獵物。
「我很意外你居然還有膽量來見我!」方若剛輕蔑地說,殺人般的利眸好似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似的瞪著她。
沈潔依低下頭避開他凌厲的眼神,語音微顫地說:「我希望你不要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
「是嗎?」他輕聲冷笑,修長的手脫下西裝外套用力地將它甩向沙發。「你認為我還會把機會給「詩芙爾」嗎?」
完了!沈潔依慘白了一張臉:心中唯一的希望將落空了,但是她仍要堅持到最後一秒,繼續為李夢珂奮鬥,這可是她報答李夢珂唯一的機會啊!
「我只是李夢珂的秘書,希望你不要公報私仇!」
「是嗎?」他又冷冷地扯開嘴角。
「我認為「詩芙爾」的廣告一定可以達到你們的要求,不會讓你失望的。」沈潔依焦急的強調。
「可惜你是「詩芙爾」的人!」他冷冽地睨視她。
他在報復!沈潔依痛苦的閉下了眼,「好吧,如果你答應把合約給「詩芙爾」我願意辭掉工作,離開公司。」
在她說完的那一剎那,方若剛好似看見她吞下的苦楚,也好似看見她對公司的鞠躬盡瘁。
眼前這個忠心盡責的女人,會是三年前那個勾引男人、破壞她妹妹婚姻狐狸精嗎?
錯愕的意外使他不得不對她重新評估,可是妹妹含悲帶淚的眸子卻又在他腦海盤旋不去。
「你把合約給了別家的廣告公司了嗎?」她心焦的問。
「這不關你的事。」方若剛恨聲道,黑亮的銳眼瞇成憤怒的細縫。
「方先生,我求你再重新考慮看看,好嗎?」她又急急地呈上企畫書,「至少也請你把它從頭看一次。」
其實,看著她如此盡心為公司爭取業務,方若剛不禁有些動容了;不過,他不會讓那些惑人的情緒攻破他堅守的城池。
見他不為所動,沈潔依輕聲懇求:「求你看看這份企畫案。如果你願意把合約給「詩芙爾」,我答應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他諷刺地挑起眉頭,且起身繞到她身邊。
天!沈潔依發現自己在情急之下說了語意不清、易教人心生誤解的話。「我……我的意思是,任何合乎原則之內的事。」
「你這種人還配和人談原則嗎?」他遽然想起那件事。「你不過是一個披著清純的外表,實際上卻幹些妓女勾當的壞女人罷了!」
「不是,那不是真的!」她臉色慘白,含淚地對方若剛叫道:「我沒有勾引他!如果你肯給我機會解釋,你一定會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俯向她,鄙夷地撇撇嘴,露出教她的心淌血、顫抖的冰冷笑容。
「三年前你衣衫不整地從我妹夫辦公室裡跑出來,這你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