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戰爭又開始了。
「你憑什麼沒經過我的同意,擅作主張把我帶到你家?」沈潔依尖銳地叫著。
站在一旁的李媽媽立即看清楚了這兩個人若要說是朋友,還不如說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搖搖頭,李媽媽不想再看下去,蹣跚地離去。
「我不忍看你倒在毫無人跡的地方,況且現在又是半夜,倘若你有個不測,我豈不是要背上殺人之罪!」看著尖銳但荏弱的沈潔依,方若剛的心頭實在不想再傷害她了。
她心裡又恨、又怒、又傷心!她寧可放棄自己對他的愛,也不願再讓他傷害她一點點。
「我寧願倒在路旁死去,也不用你假惺惺地可憐我!」她額頭直冒冷汗,努力地想撐坐起來。
方若剛的心在刺痛著,她知道她是在傷害自己,她一定恨透他了。他想對她溫柔一點,但心裡卻有個聲音不斷地慫恿他,任她自生自滅,也許能藉此為妹妹討回一些公道。
「你死了,我可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他用最冷的方式,回答她的恨恨之聲。
倏地,她淒厲地大笑,狂笑中含著幾許蒼涼和悲哀。
「你也會良心不安?」她停住笑聲,匪夷所思地問。
看著她額頭的冷汗,方若剛知道自己不該再刺激她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她才不要住在他的房裡,也不要讓他的身影留在她的生命中,變成一個永遠的痛!她伸出另一隻手想扯掉針管,並且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瘋了!」方若剛一個箭步跑過來阻止她的行動。
「我若留在這裡,才真是瘋了!」她猛力想掙開他像鐵銬般的手。
「你給我乖乖地在這裡養病,不許離開半步!」他陰沉地警告她。
她停下掙扎,露出不畏懼的表情。「在伊利諾我已逃了一次,我不在乎再逃一次!」
「我更不在乎把你鎖在這裡!」他抬抬眉頭,瞇起黑沉沉的眼看她。
「你──不可以!」沈潔依驚恐地叫著。
「我可以,而且我一定做得到!」他握緊她的手,湊近臉逼視她。
「方若剛,我真的沒有病!」她改以溫軟的方式。
見她一臉可憐兮兮,他也放鬆眼裡的利芒。「不,你有病,醫生說你貧血、營養不良。」
「你不需要關心我的。」她突然感覺眼前的方若剛溫柔得讓她覺得陌生。
「也許是屠宰者想把動物養肥再殺的原理吧!」他放開她,轉開身去。
哈,真可笑!剛剛她還在認為他對她仍有些許的感情存在;如今真相大白,原來他對她的好,只是獵殺前的假動作!
「我要離開這裡!」她又想趁他不注意時拉掉正在注射中的針管。
「你拉呀!」他沒有像方纔那樣衝上前阻止她,犀利的眼藏著一些玄機。「你若敢拉掉,我會請人再把它插回去,然後再把你五花大綁──」
她真的恨死他了,因為他竟以囚禁她為樂,就像在美國伊利諾一樣,這是他復仇的另一種方式!
看著她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微笑地得意道:「這才乖!不然,到最後受苦的人仍然是你自己!」
「方若剛,你這個渾蛋!冷血殺手──」沈潔依扯開喉嚨,尖聲地叫著。
他故意不在乎地撇撇嘴。「你儘管罵吧!我一點也不在乎!」
「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裡!」她又尖聲大叫。
他用手耙了下頭髮,毫不在乎她的激動。「我說話算話!」
「方若剛──」
他不理會她,逕自朝門口走去。「你何不收下歇斯底里,先讓自己好好睡一下呢?!」
「我要告你妨礙自由!」憤怒到極點的沈潔依,恨不得把他剁爛。
方若剛回過頭,好笑地看著她。「如果你的財力、地位勝得過我,你就去告吧!」
「你──我恨你!」
他的眼中閃過不明的光芒。「這句話我早已聽膩了!」
接觸到他忽明忽暗,沒有譏誚的眼眸,沈潔依的喉嚨突然間好似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再也吐不出任何尖利的言語了。
方若剛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且將僵硬的身軀轉向門口。「我回房睡了,有事再叫我!」
在她呆楞的目光下,他大步地離去。
他大可以不理會她,為何又要救她?又為何要對她這麼好?難道這真是報復前的熱身運動……
一連串糾結不清的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裡盤踞不去,讓她陷入莫名的矛盾苦海中!
她想得頭昏沉沉的,漸漸地,在睡神的催促下,慢慢沉入睡夢中。
「少爺,你累了,我做些消夜給你吃。 」尚未就寢的李媽媽對方若剛說。
「不用了,你早點休息吧!」方若剛閉目說道。
他知道李媽媽對他向來很關心,把他當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每當他由國外回來,她都會特地為他做一些美味的食物,以慰勞他奔波的辛苦,即使他長住國外,她的關愛依舊不變。
「少爺,你喜歡這個女孩子嗎?」
方若剛沒有回答,只是陷入靜默。
「如果你喜歡她,又為什麼要這麼待她?」
「那是她應得的!」他冷聲說道。
「應得的?」李媽媽不明白。
他倏然坐了起來。「就是她傷害了若茵!」
經他這麼一提,李媽媽倏然一驚。「她就是那個女人?」
「沒錯!」方若剛心煩地點起一根煙。
「不像!她不像是那種工於心計的壞女人!」李媽媽不能接受地猛搖頭。
又來了!為何見過她的人都相信她是無辜的?
「你被她純真的外表騙了!」他激動地狂吼。
「你該先聽聽她的說辭,或許是你誤會她了也說不定!」李媽媽好言相勸。
「你跟邵青、詠華一樣,不相信我的話,還要我給她辯解的機會!」他霍地跳起。「那誰給若茵一個找回丈夫的機會?」
「少爺,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先查明事實真相,別輕易傷害了一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子!」
他脖子上的青筋憤怒地跳動著。「你想和邵青、詠華一樣,為了一個無恥的妓女和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