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爸爸傷心的。」她的心已然沉到谷底,所以她只能這樣木然、哀傷的說出這句話來保護自己。
「很好,你總算還有點良心!」
她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巨流,用哀傷絕望的眼悄悄地看著他。
子恆明知道她愛子謙,為何還用此種方式來撕碎她愛子謙的心?難道只有菁菁才是他的希望,所以他全然不顧她的感受?
但這些無妄之災全是子謙橫刀奪愛所引起的,被仇恨蒙蔽了心靈的子恆,已經顧不得他這麼做是否嚴重的傷害了她??br />
子謙在剩餘的路途中,沉默不言,只因他不想讓憤恨、冰冷的心更加痛苦。
天!他等待了這麼多年,等到的竟是此種令他痛徹心肺的結果!
或許他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崇拜的對象,只是一時迷戀的幻影,現在那些都消失了,她變成一個追求感官上快感的墮落天使!
也許這場傷痛正好是一個結束,是長痛不如短痛的終曲。
看著她腳步踉蹌地下車時,他的心忍不住抽搐了下。
真是他誤會她了嗎?
不,不是!那是他親眼目睹的!
***
回到公司後,子謙剛走進副總教室,便接到秘書的電話,說有位楊小姐找她。
半晌,他就見到楊菁菁蒼白著臉走進來。
「子謙,我——」
「你別說了,我全都知道了。」
「他……找你談了?」楊菁菁囁嚅地低聲問著。
子謙苦笑了下。「他不止找我談,甚至找我打了一架。」
「我……我很抱歉!」楊菁菁對於他們兄弟倆因她不和而內疚不已。
「算了,別自責了。」他站起身,走向她。
「我不是故意對他撒謊的!」她臉上滿是落寞。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他拍拍她纖弱的肩膀。「不過,你恐怕誤會子恆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虛弱的在椅子上坐下。
「他為了不想長期住在趙家,靠伯父生活,所以想靠自己的雙手去掙錢,更為了讓你往後能有好日子過,才拚命地去賺錢。」
「真是這樣子的嗎?」
「我從他激動的眼神看得出,他說的句句都是實情。」子謙朝她微微一笑。
「那……那是我誤會他了!」她帶著一絲喜悅和羞澀。
「是啊!」他溫柔的回答她。
「可是——」
「可是什麼?」子謙不明白既然他把這個死結打開了,為何她仍猶豫不決?
「可是他不曾對我說愛我。」
「沒關係,我會幫你去點醒他的,況且你又懷了我們趙家的孩子。」他語氣堅決地告訴她。
對於他這種細心地呵護,楊菁菁動容的熱淚盈眶。「為什麼我愛上的人不是你?」
「人生的一切在冥冥中早已注定好,決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像你這樣溫柔、細心的男人,該有一個可人的女孩來愛你。」
「是有這個女孩,可是也許我跟她無緣吧!」他長長的歎息著。
「哦?我倒想見見這個能迷住你的女子。」楊菁菁好奇地說。
「姻緣是可遇不可求的,縱使我有愛她的心,但兩人若是無緣,也無法長相廝守啊!」他幽幽一笑。
「說的也是!倘若我和子恆今世有緣無分,即使我懷了他的孩子,也不能留住他的心。」那層厚厚的陰森再度罩上楊菁菁的心頭,把她內心的陽光遮得一點也不剩。
經她這麼一提,他的心顫抖的回想昨晚那教人傷心的一幕——
莫非他和菁菁注定是情場上的傷心人?
但願——但願這只是一場戲弄人的惡夢!
「子謙,你怎麼了?」楊菁菁發覺陷入沉思中的他,臉上有著哀傷的沉重。
「我?我沒事。」他勉強自己換上笑臉,深怕他把事情說出,會把眼前不堪一擊的脆弱女子,再度逼人黑暗的死角。
「我發覺你的眼神中有一抹令人心酸的痛楚。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為你分憂。」楊菁菁想為他打開這個陰沉的鬱結。
不,不能告訴她!「我很好,真的,假若我需要你幫忙時,我自然會開口。」
「你不會告訴子恆我騙他的事情吧!」她擔憂著。
「不會的。」他簡潔有力地向她保證。
「謝謝你!」楊菁菁從椅子上站起。
「你不打算讓他知道孩子的事?」
「一切順其自然吧!」她緩緩往門外走去。「我不想用孩子這個枷鎖來鎖住他,我期望他是因為愛我才和我共度一生,不然我寧願和孩子一起過生活。」
是的,愛是幸福的基礎,沒有愛的家庭就像一座失去地基的大樓,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希望上蒼聽見她的祈禱,也希望昨晚的那一幕是他自己過於敏感的錯覺!他再一次無語的向上在默禱!
「我走了,子謙,希望你和她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她開門走了出去。
「可能嗎?或許等的只是一個滿是痛苦、煎熬的地獄!」他在她背後呢喃地告訴自己。
***
漫無目的走在人潮擁擠的街上,曉彤感覺櫥窗裡美麗的衣物,都變成子謙那張冷酷、譏諷的臉。
而她自己也一直恍惚的回想早上的那一幕,以及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
破碎了嗎?她對他編織的美麗夢幻,真的破碎了嗎?胸中那股絕望悲哀,好似化成一支鋒利的劍,深深地刺進她的心。
走著走著,她好似一個遊魂,在這冷暖的人間晃蕩,不知該何去何從,還是化成一縷輕煙,消逝在萬丈紅塵裡。
她就這樣心神恍格的在大街上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她才感覺似乎該回家了。
回到家後已接近傍晚,她直接上了樓,回房洗了個冷水澡,洗掉一身的鬱結和都市的喧囂與污濁。
然而,即使一切忙碌停止了,早上的那些委屈仍像潮水般向她湧來,霎時,淚水像決了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思前想後了好一陣子,她終於下了個決定.在子謙面前必須保有最起碼的自尊,而她也要表現出堅強勇敢的一面;至於那個脆弱易受傷的自己,只能深深藏在心底,獨自在夜闌人靜時,孤寂的啃噬這刻骨的傷痛。
她將淚拭去,再用冷毛巾輕敷那紅腫的雙眼,直到全然看不出哭泣的痕跡了,她才決定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