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舉起腕表看了下。「天!我們該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他起身到櫃檯買單。
回程中,他沒有和她交談,只是各懷心思的走完這段路途。
「要不要進來坐坐?」站在大門口,她禮貌地問他。
他看看腕表。「已經很晚了,我想可能不大方便,下次吧!」王明威很紳士的婉拒了。
「我今晚過得很愉快,謝謝你。還有,謝謝你提供給我的工作。」她感激的在他的頰上獻上一個美國式的友誼之吻。
王明威臉倏地紅了。「不用跟我客氣,而且我也希望你不要對我太拘泥,老是把謝謝掛在嘴上。」
「當然,我們是朋友。』曉彤開始後悔用美式的謝意吻他。
「可是我希望的卻是另一種朋友的特殊定義。」在他的語音中和亮如星辰的眼中,流面著他對她的感情。
曉彤有些招架不住,不過像這種事該清楚的劃定界限,決不能含糊籠統的帶過。「對不起,我不可能喜歡你的。」
望著他蒼白的血色,她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其實我早已心有所屬,不過,我和他的感情可以說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也可以說,我始終找不到通往他心靈的路。我無法忘懷那個人。」
一陣沉默後,她才聽見他長長的歎息聲。「事實上,就算你不說,我也早已有心理準備,只是我不願面對它罷了!」他艱澀地笑著,「我之所以會邀你進我的公司,其實也是出於私心,希望能在長期的相處下,得到你的愛。」
「我……我很抱歉——」
「別拒絕我,給我一個機會吧!」
「可是,我——」
「晚安,曉彤!」他溫暖如春日的微笑在夜間散發出它動人心魂的魅力。
「王明威——」
「我再打電話給你!」他溫柔的對她說,並緩緩地開動車子。
「我可能會傷害你——」曉彤追著他,焦急地輕喊。
「人生的一切不就是一場賭注嗎?讓我們來和命運之神搏一把吧!」他輕柔的語音飄蕩在充滿夜來香的夜風中。
望著他漸行漸遠,最後變成如螢火那般微小的車燈,曉彤有些動容的咀嚼他方才拋下的話。
子謙抑鬱地點著煙,懊惱的直盯若紋風不動的大門,敏感的聆聽著靜謐的夜中是否有引擎聲或輪胎輾過的聲響。
自從他憤怒地衝出大門時,他的大腦一直映著白衣勝雪的她,嬌弱的倚在王明威懷裡,滿足的欣賞著今晚的該死的鋼琴演奏會!
等待在痛苦中度過,他原想把自己帶入夢中,讓無邊無涯的夢境,把她擁在懷中,將積壓在心中的痛苦情感,推進時空的盒子裡,進而永遠將它鎖住。
可惜,任他怎麼閉眼也無法入眠,他仍在她的白色身影中痛苦的掙扎,好似她的影子化成攫取人心的鬼魅,盅惑他早已迷失的心智。
引擎聲劃破無聲的黑暗——她回來了。
是的,她回來了,可是她仍依依不捨的用嬌脆的聲音和她相處大半夜的男人談情,一幅天塌下來她也不肯讓他走的模樣,而且他還看見她用小巧的唇吻了那個男人的臉!
天!他快要爆裂成一塊塊因癡心等待而碎的恨石!
想到這裡,他無力地短期擺在面前的酒杯,一口飲下它,讓那燒灼的液體流入體內,把滿載著的絕望和傷感一併融化,以免他在她進來時,用連自己都鄙夷的聲音在求他,求她不要用美麗、充滿愛戀的眼神看著別的男人。
可是,那可能嗎?
因為她已被他因嫉妒而爆出的無情言語,傷得體無完膚,因此,他還有資格要求她——為他留住深情嗎?!
能嗎?能嗎……
他又斟滿了一大杯酒,毫不考慮地將它咽進塞滿苦澀的胸口。
***
曉彤停佇在清涼的夜風中,靜靜享受夜的寧靜,好半晌,才踩著細碎的步伐走進光線幽暗的客廳裡。
原以為在這寧靜的子夜時刻只有她一人,但在她關上門哼著西洋情歌時,眼角閃進一個黑影,一頭雜亂無章的早發,剛強陰鬱的他竟站在她面前。
她從沒看過他如此,在她的眼裡他向來是一絲不苟、永遠帥氣逼人、冰冷剛強的。
為何他不睡呢?
她瞄了眼客廳裡古老的大鐘。
天,已經凌晨一點了?!她倒抽了一口氣,她和王明威竟談了這麼久!
她站立了片刻,然後聳聳肩,認為自己並沒有太過放縱,也沒有逾矩,何需對任何人在乎!
凝望了眼他依舊不變的僵硬背影,她不想和他打招呼,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徹底地對他絕望了。
「玩得開心嗎?」他拋來冷冰冰的目光。
「很開心!」她僵硬地回答他。
「音樂好聽嗎?」他平靜的語調反而給人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
「好聽。」她依然不看他,只是冷冷地應著。
「你好像很容易墮入愛河!」他冷冷的譏諷著。
她知道他指的是子恆和王明威,可是她累了,不想再和他做這種無謂的口舌之爭。
「如果我是呢?」她故意激他。
「你太放蕩了!」他漠視在他心底呼叫的促急聲音。「看來,三年前我的拒絕並沒有錯。」
他這句話就像淬了劇毒的劍,直直地刺向她潰不成軍的心緒,令她搖搖欲墮。
「我累了,我想上樓休息了!」她僵冷地打斷他,不想再和他爭執下去。
「別——」
「我找到工作了,以後我要在王明威的企管公司上班。」她目的在於告訴他,她不會為他工作。
她遽然往樓上狂奔,眼角的淚水一顆顆地撒在淒暗的世界中。
***
一覺起來,曉彤感覺三年前那種悲慘的日子又回來了,可是她不能再用鴕鳥式的解決方法,來逃避這種化不掉的痛苦情感。
理了理一頭糾結的髮絲,她沉鬱地推被下床。
打理好了自己,她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
餐廳裡只有繼父一個人在看報紙。
她繼父抬起頭,慈愛的對她微笑。「早,曉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