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剛才的行為,只是在求證而已?」淚水在她的眼裡凝聚。
「何必我去證明些什麼呢?我們彼此心裡都有數。」他那冷酷的眼神狠狠地刺透她的心。
「你這個渾蛋!為什麼你不再去拈花惹草?為什麼不去找你的楊菁菁?為何要來擾亂我的生活?」她哭著嗓子說。
「你不能否認你我之間存在的情感!」
「忘了它吧!」
「你忘得掉嗎?」他感到恐懼,感到自己無法掙開自己設下的情網。
「我會努力的!」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沒有用的,它自始自終會跟隨著你,你是愛我的!」他瘋狂了似的朝她的背後叫喊著。
「不!我不愛你!」她心力交瘁。
「曉彤,我不准你逃避我!」他已失去平日的內斂、深沉。
她停下腳步,輕顫了下,隨後,她一語不發地踩著自然的腳步離去。
「回來——你給我回來,我不准你逃!不准——」他歇斯底里地叫著。
可惜,她的身影已隱沒在黑暗的世界裡,回答他的只有黑夜的空寂。
***
方纔和好的楊菁菁和子恆,在無聲的依偎間,聽見了曉彤和子謙仇人般的叫罵聲。
「我……我是他們之間破裂的始作源者。」楊菁菁內疚的告白。
「不!是我,是我摧毀了曉彤對子謙的愛!」子恆承認。
「當初若不是我害怕你棄我不顧,才會說謊,也不會破壞了他們倆的感情。」
子恆苦笑了笑。「為了嫉妒、為了愛你,我用最殘忍的謊言騙了子謙,以為把曉彤當作報復的武器,便可報一箭之仇。」
「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互愛著對方!」楊菁菁愕然地問。
子恆苦笑了下。「我早就知道了。他們兩人之間釋放出來的情感電流,足以教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深愛著對方。」
「那倒是事實!」她贊同道。
「要不是我的破壞,他們其實早已敞開心懷,接納彼此的感倩了。」
「看來我們兩個該為他們的事情負一部分的責任。」楊菁菁深情地看著子恆。
「怎麼辦?」
「我去找曉彤把事情說清楚!」
「不,我是她堂哥,該由我去說。」子恆接著楊菁菁,輕聲地說。
「我和她同樣是女人,所以事情由我說會比較容易些。」她把玩著子恆服貼筆挺的襯衫。
「嗯,好吧,就由你去說吧!」子恆把唇貼上她的。
之後,一切化為甜美、浪漫的旖旎,憎恨和怨懟也不復存在。
***
早早就回到臥室的趙世勳,正準備入睡,突然的,他平靜的腦海被突如其來的刺痛攪亂了,那股刺痛正侵蝕著他的心臟,猶如有人拿著一把刀子,一下下刺激著他不甚健康的心臟。
劇烈的刺痛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有惡化的趨勢,整顆心好似要在這一刻進裂似的……
不對,這不是往常輕微的陣痛,而是令人惶恐不安、撕裂般的劇痛,莫非——
他顫抖著手伸向放置心臟藥片的地方,但,那股劇痛不等他拿到藥便佔據了他所有的知覺和神經。
天!不要!他不要在他尚未享受到寧靜,享受到所有孩子各有歸宿時的喜悅便離開人世,可是,生死豈是他個人所能決定的事呢!
最後,他只能極端痛苦的捂著胸部,強睜著眼瞪著即將變成黑暗的景物,卻不能由胸口擠出一句求救的呼叫聲……
***
曉彤極度悲傷地走進屋裡,漫無目標地環視著這間陪她好些年的大屋子,痛苦糾結的心回憶著她在這裡的種種喜怒哀樂。
就在她看著四周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時,充滿悲哀的心無由的抽痛了下。
怎麼回事?
難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還是不祥的預兆?
這時,她突然想起提早回房的繼父,不安的情緒也同時襲上心頭!
她放下杯子,急促的穿過自始至終沉醉在彼此懷中的雨雯和劉永青。恐懼無由的在心中升起,它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勒住她的喉嚨。
走過彷彿無止境的距離後,曉彤抖著手的打開繼父的房門。一打開門,映入她眼裡的一幕幾乎叫她的血液頓時冰冷。
門裡的趙世勳一隻手撫著胸臆,另一隻手則彷彿想求救的伸向門口,黑紫的唇痛苦的扭曲著。
「爸——」曉彤一聲裂帛般的叫聲,引來子謙和所有人的注意。
行事較理智的子謙立即召來救護車,並細心地將伯父移向床上。
「爸——」曉彤淚如雨下。
可惜,早已不省人事的趙世勳並沒有聽見曉彤動人心魂的悲鳴聲。
雨雯驚駭的程度並不下於曉彤,畢竟她是他撫養長大的,即使她不是他親生的,但他所給予她的愛絕對是最真的。
眼見趙世勳好似風中殘燭般虛弱,雨雯悲傷地掩面哭了起來。體貼的劉水青像是要給予她支持似的,緊緊地摟著她。
而腦中一片渾沌,尚未由愕然中醒來的子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看著從小呵護他長大的伯父,在過然間倒了下去,他哀傷得不知所措了。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至近的駛來。
「子恆,別在那裡發愣,快來幫忙!」子謙冷峻的語音在沉靜中響起。
「還有,曉彤,快幫伯父收拾一下東西。」他喊醒曉彤。
一會兒,所有人在子謙冷靜的指揮下將趙世勳順利地送往醫院。
救護車呼嘯離去,只空剩一室的哀歎和寂然。
***
經過醫生的緊急救治,趙世勳終於在眾人的企盼裡甦醒。
「爸,您終於醒過來了!」曉彤和雨雯在床畔笑開了臉,臉上淚痕猶未干。
「傻孩子,爸爸是不倒的巨人!」趙世勳在蒼白的嘴角綻出一個安慰的微笑。
這時醫生走了過來。「別和他說太多話!病人現在身體大虛弱了。」
子謙不太樂觀的看著醫生。「張醫生,我可以和你私下談談嗎?」
接觸過許許多多病患的醫生,當然知道他想問些什麼。「嗯,我認為……」
不待醫生把話說完,趙世勳用哀求的眼看著子謙。「留下來,不要走,我還有話想對你說。」子謙深感恐懼地瞪著醫生,好似也感覺到伯父已走到人生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