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華。」蘇大喚著她的名字。
「這當口再沒任何事比惜娃的身子更重要。」蘊華簡單的一句話,便阻止了蘇大欲再度揮向殷無恨的大掌;她又走向殷無恨,直視著他的臉,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神情沉穆,「殷堂主,請把惜娃放下來。」
殷無恨皺了皺眉,看著面前這個毫不退縮的女子,眼神有著評判之意。
蘊華輕輕蹩著眉,正色的道,「殷堂主,眼前當務之急是為借娃止血。以惜娃的情況,我們不可能帶她到別處,請你把她放下來,我們好為她僚傷。」
「我已經幫她止了血。」殷無恨道。
「這還不夠。」蘊華蹙起的眉頭並未鬆開,神情更加沉肅,「現在時間緊迫,我沒法子一一解釋給你聽,我只能說,惜娃禁不得失血,如果你不希望惜娃死,就把她放下來,讓我們為她療傷,再遲就來不及了。」說到後來,她的語氣已經洩露出些許焦灼之情。
殷無恨眼神轉向蘇大,從他故作輕鬆的神情裡,也看到同樣壓抑的心焦。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們如此焦急?眼前這兩個人,絕非是容易人驚小怪之人。
殷無恨心頭湧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覺,但他不敢遲疑,轉身走回床邊,將懷中的人兒輕輕的放到床榻上。
第八章
回魂
燕鴻過後鳥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
長於春夢幾多時,散似秋雲無覓處,
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勸君莫獨作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將蘇小惜安置到床上,蘊華立即由懷中掏出一瓶藥,然後倒出幾顆小指大小的藥丸,餵進蘇小惜的口中;蘇大更是運起內力,一掌按在蘇小惜背後,將真氣灌人蘇小惜體內。
這兩人過於沉重的神情讓殷無恨隱隱覺得不對勁。
蘇小惜雖然失了血,但發現得還算及時,依常理而言,只要止了血,再調理個兩三天即可痊癒。但是,蘇大與蘊華的神情慎重得不像對待一般失血病人,反倒像……像對待一個隨時會斷氣的病人,他們必須全力以赴、小心翼翼的照護,才能守住她最後一口氣。
而且,蘇小惜那張蒼白的小臉,並未因蘇大注入內力而好轉,反而越見死寂。這一切的一切,都加深了殷無恨心中的疑問,他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那日算命的瞎眼老人所說的話:女娃兒,你這是紅顏早夭、命不久長之象……
殷無恨大掌掌心冒出了冷汗,再顧不得其他,大步跨向前,也伸掌按住了蘇小惜的背。
蘇大瞥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麼。好不容易,合兩人之力,半個時辰後,蘇小惜蒼白如紙的臉色終於漸漸的好轉,她嚶嚀一聲,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惜娃……」蘊華鬆了一口氣,原來繃得死緊的背脊這才垮了下來,聲音裡充滿如釋重負後的放鬆。
「蘊華姐姐。」蘇小惜臉上閃過一抹驚訝,旋即又虛軟的一笑。「還是被你們逮到了,大哥呢?」蘊華姐姐既然在此,就表示大哥一定也來了。
「我在這兒。」蘇大繞到她面前,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瓜,一向掛著笑意的臉難得板了起來,「你還記得大哥啊?我以為你在外頭野了這麼久,老早把山莊的人都拋到腦後了。」
「會痛呢!大哥。」蘇小惜捂著被敲痛的地方,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沒注意到殷無恨正站在她身後。
「還敢喊痛?!」蘊華板起了臉,「該喊痛的是姨父、是兩位表哥、是全莊子裡的人。瞧你,好端端的居然離家出走,把整個山莊鬧了個雞犬不寧,姨父整天茶飯不想的,兩位表哥更是把山莊裡的所有事務拋到一旁,就為了尋你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居然割了自己的手腕,逞英雄把血餵給別人,你到底想把大夥兒嚇成什麼樣子才甘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子……」
「蘊華姐姐。」蘇小惜撒嬌的喊:「才剛見面,別又訓人了。」
蘊華姓施,是她的遠房表姐。她五歲時,因父母雙亡而投靠神算山莊,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蘇小惜自小臥病在床,可說是完全由蘊華一手照料的,她只長了蘇小惜幾歲,卻自小就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尤其是對於蘇小惜生活起居的要求,比她的父親、兄長還要嚴格,在她面前,蘇小惜想少喝一口藥都不成。
「你不胡鬧,誰會訓你來著?」施蘊華瞪著她。
「人家哪胡鬧了?」蘇小惜咕噥著。
「還說沒胡鬧!離家出走也就算了,你明知那回魂花僅能……你競然……」
蘇小惜時了吐舌,「反正回魂花對我也沒多大的效用,既然它能治癒楚姐姐的病,趁我血液裡尚有藥性,能夠幫得上楚姐姐,也不枉那株靈藥了。」
「你……」蘊華自知辯不過她,只能氣結的瞪著她。(疑少行)
強迫自己喝下她的血的原因,
「對不起啦!楚姐姐、因為剛剛時間太緊迫,我來不及跟你解釋,我的舉動一定嚇了你好大一跳,是不是?」
「小惜……」楚依依緊緊瞅著床上欠缺血色,卻仍笑意盈盈的小臉,咬著下唇,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此時,一旁的龍少奕突然「砰」的一聲跪了下來。「謝謝你、謝謝你!」他低著頭,語氣雖然生硬,卻充滿了感激。
「師兄。」楚依依急急的蹲下身,小手覆上他按在地上的字背,眼眶紅了起來。
「別這樣。」蘇小錯嚇了一跳,直覺的便要起身,卻因這個動作而感到眼前一陣暈眩,險些從床上跌了下去。幸而,一隻鐵掌及時由後面摟住她的腰,撐住了她的身子。
蘇小惜無暇分神去注意接在她腰的那隻鐵臂,她靜待那陣暈眩過去後,連忙對跪在她面前的龍少奕道,「龍少奕,你快起來,我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別這麼誇張好嗎?我還沒死呢!用不著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