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無言的診治,柳老夫人的氣息顧暢多了,沒一會兒竟睡著了。
柳承嗣伴著無言走了出來,吩咐小廝去備馬車,望著無言恬靜的容顏,他忍不住道:「柳姑娘,你就是幻影醫仙吧?」
他到底出身名門,見識非凡,剛剛看到無言為老夫人治病時,認穴之準,手法之利落,還是他生平僅見,除了幻影醫仙與聖手書生外,恐怕不會有第三人了。
無言一怔,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柳承嗣見她不說話,也就不再追問,轉開話題道:「剛剛真是對不住,家祖母把你給錯認了。」
「沒關係。」無言微笑著搖了搖頭,她與母親生得神似,柳老夫人思女心切之下錯認,也不是一件令她訝異的事。她忍不住試探地問:「恕我冒昧,令姑姑不在了嗎?」
「她……」柳承嗣微一遲疑,才道,「家姑母很久以前,因出了一場意外,就不知下落了。」
「老夫人似乎很掛念她。」
「是啊!這些年來,奶奶沒有一天不念著姑姑,不知她是死是活。姑姑當年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稱,我小時候曾見過她,你和她實在長得很像。」
「我怎麼比得上令姑母。」無言淡淡一笑,「你和老夫人感情似乎很好?」
「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自然和她親近。」
她感覺得出來,承嗣表哥的確是十分孝順外婆,知道有人盡心地照顧外婆,她也可以放心了。
沒聽到她答腔,柳承嗣轉過頭去看向她,只見陽光從枝椏間穿了進來,映照在她白皙無瑕的嬌顏上,將她襯得更加脫俗清麗,靈秀絕倫,他一時之間竟是看呆了,不知眼前人兒是真是幻。
「柳公子,怎麼了?」無言注意到他突然停下腳步,詫異地問。
她見他沒有反應,正想伸手拉拉他的衣角時,哪知手還沒伸出去,腰間卻被圈住,一隻有力的臂膀將她拉得退了好幾步,靠人一副寬闊的胸膛裡。
「韓大哥。」那股熟悉的氣味讓她馬上就辨識出來者是誰。
韓淵的出現也讓柳承嗣回過神來,「韓莊主。」
韓淵冷哼一聲,無言從他的聲調中聽出了不悅,忙道:「韓大哥,你別生氣了,我只是來給老夫人治病。」
韓淵又是一聲冷哼,終於開口說:「既然治好了,我們就走吧!」他攬著無言的腰,便要往外走去,柳承嗣卻一個縱身,擋住了他。「請等等。」
韓淵凝住腳步,「柳三公子,你還想做什麼?你擅自到我莊裡把人帶走,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韓大哥,沒關係的。」無言懇求地喊。到底柳承嗣是她的表哥,她實在不希望他們之間起爭執。
「在下心急家祖母的病,冒昧之處,請韓莊主見諒,不過,我聽說幻影醫仙是被你強擄到綠柳山莊的,既然柳姑娘治好了家祖母的病,柳家莊也算是欠了她一筆人情,斷不能容你再任意帶走人。」雖然無言沒有承認,不過柳承嗣相信自己不會猜錯。
「就憑你?」韓淵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
「在下就算力薄,但是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是懂的。」柳承嗣不卑不亢地道。
韓淵輕蔑地哼了一聲,大有動手就動手的姿態。
無言急忙拉住他,道:「韓大哥,不要。」
「柳姑娘,如果你不是心甘情願同韓莊主走,只要你說一聲,在下必當鼎力相助。」柳承嗣誠懇地說。
無言還沒說話,韓淵已先開口,「她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在下只是想幫柳姑娘,再說,柳姑娘和韓莊主也非親非故,你一樣不能干涉柳姑娘的行動。」
韓淵眼睛一瞇,一張英挺的臉看起來充滿危險的氣息,「非親非故?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說她和我是不是非親非故?」
他這麼一說,不只柳承嗣,就連無言都呆住了。
韓淵不再說話,只是摟著無言的腰,在柳承嗣的怔仲時,轉過身去,大踏步離開柳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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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離了柳家莊後,無言總算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質問。
「你為什麼這麼說?」無言納悶地仰頭問。
「說什麼?」
「你說我……我是你的未婚妻。」她不好意思地囁嚅著。
「剛剛你有機會,卻為何不認你外公、外婆?」韓淵不答反問。
「我……這不干你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他抬起她的下巴,揚起眉,逼視著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是你欠我的。說吧!為何不認你外婆?當年你不是答應大娘要來找他們?」
「我……」在他強硬的氣勢下,她氣餒地轉過小臉,「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當年既然沒有機會認他們,今日又何必增添他們的麻煩?反正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有一個瞎了眼的孫女,對他們來說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哦?因為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所以你不去認他們?」
他的話裡好似有著什麼含意,但是她分辨不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二十多年了,就算娘曾帶給他們許多傷痛,歲月也足以弭平了,若是我出面相認,只會掀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傷痛可以由歲月弭平?你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嘲諷地說。
「你到底要說些什麼?」無言警戒地看著他。
「沒什麼,只是對某些事做些確認罷了。」他莫測高深地說,「剛剛在柳家莊裡的話,我不認為說錯了,你本來就是我的未婚妻,八年前,我們就已經定了終身。」他轉開話題。
突然轉回話題令無言一怔,慢了半拍才回過神來,「那不算數,都是八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些不過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再說……再說你有凌姑娘了。」下人們都說凌姑娘會是未來綠柳山莊的女主人,雖然她極少走出自己的房間,但這樣的話,她多多少少也聽了好幾次。
「對我而言,承諾就是承諾,至於寒月,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