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噩夢,是噩夢的作祟,才讓她的理智出現空隙,讓雷傲天有機可趁。
她不該迷戀那樣的感覺,那會讓她迷失了自已,而她已經連自己都不算擁有了啊!
理智是這麼告訴她的,可她還是貪戀上了那種感官的刺激,尤其是在每天夜裡被噩夢驚醒,渾身冒著冷汗,被夢魘緊緊圍困的時候。
雷傲天從來就不問她作了什麼噩夢,他會用熱情的吻喚醒她、用溫柔的撫觸將她帶到極致歡愉的境地、用激情讓她忘卻那來自地獄的哭號與冰冷、用升高的體溫讓她確切的瞭解,自己是活著的!
可是,換取活著的真實感覺,總讓她在歡愉過後,空茫了一雙眼,心頭無法踏實……
☆☆☆
秋盡冬至,漫天柳絮不再飛舞。
趙雅依然做著噩夢,驚雷堡中依然姬妾如雲,姬妾間依然勾心鬥角,但是沒有人膽敢再招惹趙雅。魏蘭茵的前車之鑒不遠,她們都知道,看似與世無爭的趙雅,其實是個她們招惹不起的棘手人物。
而驚雷堡內的侍衛、僕役看到趙雅,亦是必恭必敬。他們都私下認為,趙雅是雷傲天目前最寵愛的侍妾,雷傲天可以為了她驅走大批曾經欺負她的姬妾,甚至把驚雷堡的帳務交給她管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甚至有些人認為,驚雷堡的堡主夫人非趙雅莫屬,因此,他們更加刻意的討好趙雅。
而所有的閒言閒語,趙雅都聽在耳裡!
在一場激烈的歡愉後,澄澈的雙眼再次空洞的飄向遠方。
雷傲天將她抱了起來,納入懷中,在她耳邊低低一笑,「還是無法接受你也想要我的事實,是不是?我矛盾的小野貓。」
空茫的眼神漸漸凝聚出焦距,轉向眼前那張俊美邪魁的臉孔,怔怔地出神看。
她是無法再否認這個事實了,可是他呢?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子,當真如他們所說的一般寵愛自己嗎?他的付出到底有多少真心?還是一切都只是為了讓她臣服於他所精心架構的假象中?
雷傲天伸手拂去散落在額前的髮絲,懶懶一笑,「這般看著我,你有什麼事想問我嗎?」
「你……為什麼要我?」趙雅想也不想的脫口問。
雷傲天意外的笑了,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你是個美人兒呀!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難道不曾聽過這句話?」
「我不想聽這些場面話。」趙雅輕輕蹙了蹙眉,「比我出色的女子比比皆是。」
「但是,比你冷靜、比你聰明、比你有才情的女子可不多。」雷傲天勾起她的下巴,呵呵一笑。
「就為了這些?」冷凝的眼眸裡淨是探索真相的決心。
「好吧!」雷傲天招認了,「是不只那些。要你,是因為我們很相像,一樣的冷血、一樣的無心。還記得嗎?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在你的面前砍了一個黑衣人的人頭,可你卻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淡然、靜默,好似這件事並未在你的面前發生。」
從小,他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就沒有任何拿不到手的,太過順暢的人生,使他無心、無情,總是看著世人奮力尋求某樣事物,像是名、像是利、像是權勢、像是財富,那樣汲汲營營、懊而不捨,投注了所有的心力。
而那是他一向所缺乏的,有時候,他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個活人,一顆心總是平靜得彷彿不會跳動,身上的血液老是沒有溫度的冰冷。
直到在洛陽的相逢,看到了趙雅,由那雙澄撤清冷的眸子中,他彷彿透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影子,於是,擄獲她的慾望徹底的被撩起。
趙雅瞭解了,可是……
「你曾經說過,我並非無心。」
「我是說過。」雷傲無微微一笑,「無心只是初相見時你給我的第一印象,後來,我便瞭解了,你只是冷血、冷心,卻非無心。你自幼父喪母瘋,被趙家莊收養,風光的表格下,過的是旁人無法理解的艱苦日子。你很瞭解弱肉強食的道理,所以,對別人不幸的遭遇,並不會給予任何同情,因為你也是那樣走過來的。」
「只是,冷血的心態欠了,你就開始認為自己無心,因為旁人的喜怒哀樂,甚至自己的愁慘困境,都不曾讓你動容過,在艱苦的日子中,你已經習慣收拾起所有的熱情、所有的感覺,讓自己變成一個無心的人,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趙雅瞪視著他,一雙秀眉緊蹙。
雷傲天伸手揉開她糾緊的眉宇,對她搖頭歎息。「一個真正無心的人,根本就不會理解別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的無心,你早就奪下趙家在自己當權了;如果你真的無心,你就不會為了巧兒的死,日日夜夜受噩夢糾纏。」
趙雅一震,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噩夢就是巧兒的慘死……
瞪視他好半晌,她好不容易才由喉間擠出話來,「既然你已知我非真正無心,為何還對我如此感興趣?」
「因為,在本質上,你我還是相當的相似的。我們都可以冷眼旁觀別人的喜怒哀樂,我們也都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撩起趙雅的髮絲,任細滑的烏絲由指間滑落。
「我的不擇手段也是你精心設計的,事實上,從頭到尾,你只是想看一個無心的人變得有心後,會有什麼樣的舉措,因為你想知道自己被激怒,失去控制時是怎生的一個模樣,是吧?」趙雅屏住呼吸道。
「聰明的姑娘。」雷傲天承認得乾脆,眼神中帶著讚賞,「你是少數能夠猜測到我的想法的人,這麼玲戲的心思,教我不疼你也難!」
趙雅澀然一笑,「你說的,我們本質上相近,要猜中自己的心思,那又有什麼難的?」只是,她的道行比起雷傲天還差了一大截,而她就輸在她有心,雷傲天無心。
心好像被狠狠的揪住,緊得令她無法呼吸。那是一種陌生的感受,至於這種感受為何而起,她是無法,也不願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