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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小女子口笨舌拙,不想怠慢諸位嘉賓,教人以為趙家莊招待不周,這才貿然的開口,如有冒犯,尚請雷公子見諒。」她不明白雷傲天為何要刻意挑釁她,但她也懶得多想,神態依然冷冷淡淡的,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語調避開了雷傲天的鋒芒,又周全了己方的禮儀。

  雷傲天笑了,素來漫不經心的黑眸,此時炯炯有神的盯著簾幕後的身影。「趙大小姐過謙了,久聞洛陽第一才女才貌雙全,如今才藝雷某天見識到了,就不知這貌……」

  他明明就見過她,卻還裝傻!

  趙雅不動聲色地道:

  「才女之名是洛陽鄰里抬愛,小女子愧不敢當,自認小女子的相貌再平凡不過,難入公子之眼。」

  今晚這場盛宴,來的人全是洛陽的名流富賈,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姑娘家的名節依然不可不顧,因此才讓她垂簾表演,也多虧了這一簾薄紗,阻去了不少色慾的目光。

  「是嗎?空穴來風,必然有因,怕是趙大小姐過謙了。無法一睹姑娘嬌容,雷某深感遺憾。」雷傲天刻意拉長尾音,語氣裡全是對趙雅深感興趣的調調。

  席間眾人是何等機靈的角色,哪會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愕然的目光轉為瞭然,甚至有人的唇邊露出會意的笑容,看來,這塞北商業巨擘對洛陽第一才女產生興趣了。

  立即有幾個機靈的商賈轉念想到,雷傲天對趙雅產生興趣,不知對礦脈合作一案是否有影響?想著想著,因而皺起眉頭。

  李大富與何大富臉上則因雷傲天的口吻而坐立難安,露出焦急的神色,雷傲無若有意跟他們搶趙雅,他們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至於趙家夫婦則交換了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在場眾人,心裡各自轉著不同的念頭。唯有趙雅依然一臉清淡,澄澈的眼心不在焉地飄向窗外深途的夜空。

  突然,一陣喧鬧聲由門口傳了進來。

  「大夫人、大夫人,您不能進去呀!」丫環們急切的嚷嚷著,雜沓的腳步聲跟著響起,門口亂成一團。

  「敬郎……敬郎在裡面,我要找敬郎……」

  宛如喃喃自語一般,一名婦人衝過丫環們的阻攔闖進大廳來。

  眾人盡皆愣住了,眼睜睜的看著那名婦人奔進宴席間四處張望著,像在尋找什麼人似的,口裡含糊不清的喊著,「敬郎、敬郎,你在哪裡?別跟我鬧了,你快出來呀!」

  四周安靜得彷彿連根針掉下地都可以聽見般,數十雙眼睛全盯在婦人的臉上,但婦人卻視若無睹,猶如一隻無頭蒼蠅般到處轉,最後站在一名大掌櫃面前,蹙眉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敬郎?」偏著頭的神情宛如少女似的嬌憨天真。

  「我……」那人一愣,突然想起趙家大小姐的生母因為喪夫之痛,思念成狂,神志糊塗了好幾年,臉色不由得一白。這個瘋婦看起來雖然又病又蒼白,但誰知道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來,要是她突然抓狂,自己不就遭殃了?於是,他顫著聲道:「我……我沒看見你的敬郎……」

  趙母失望的垂下頭,轉向另一人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敬郎?」

  那人心頭的想法和前一人一個樣兒,都怕這瘋婦突然瘋病發作,連忙退了幾步,「我也沒看見。」

  趙母再度黯然地低下頭,轉向第三人,那人還沒等她開口,早已退了三尺遠,連連搖手,「我也沒看見、沒看見。」

  趙母闖進來得太過突然,眾人一時之間都愣住了,等到回過神來時,就見她一個一個的問著「有沒有看到她的敬郎」,而趙元展夫婦則被起母突如其來的闖入氣得臉色鐵青。

  葉昭鳳勃然大怒地罵道:「誰讓大夫人進來的?你們是做什麼吃的,居然讓個瘋子進來擾了諸位佳賓的雅興?」

  「夫人怨罪。」好不容易拉住趙母的丫環們嚇得連忙跪下來,「奴婢一個沒留神,大夫人就衝了出來,奴婢怎麼也拉不住。」趙雅為趙大莊主收養,趙大莊主又未曾娶妻,所以,她們素來都換趙雅之母為大夫人。

  「拉不住?拉不住趙家還留你們做什麼?」葉昭風氣得臉色發白,一場好好的宴會被這瘋婦一鬧,趙家莊的顏面可說是盡掃落地了。

  眼看著各路大掌櫃看那瘋婦表情不是驚懼,就是嫌惡,似是巴不得立刻奪門而逃,今葉昭風感覺顏面掃地,於是將一肚子怒火全都發洩在趙母身上。「還不把這瘋婆娘給我拉出去?」她再也顧不得形象,表情淨是嫌惡。

  她的怒吼聲嚇到了趙母,趙母拍拍胸脯,驚魂未定的問:「你……你在生我的氣嗎?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她說話的神情像是個怕大人發怒的小孩子。蒼白枯槁的素手可憐兮兮地拉住葉陽鳳的衣袖。

  葉昭鳳可沒耐心哄她,用力一揮袖,喝道:「還不把她拉下去?」

  趙母被她這麼一甩,不禁「啊——」了一聲,整個人朝後直跌了下去,撞翻一張桌子,登時碗碟直落,「乒乒乓乓」碎了一地,湯湯水水全濺到她的身上。

  一抹紫色身影迅捷的由薄幕後掠了過來扶起趙母。

  趙母被這麼一嚇,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了,眼兒一紅、嘴一扁,「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用力抓著趙雅的纖纖柔美,哽咽道:「我什麼都沒做,她……她好凶……」畏縮的眼神看向葉昭鳳,好似怕她會再次撲上來將她推倒似的。

  趙雅細細的檢視娘親,並未發現她身上有任何被碎片割傷的痕跡,看來只是虛驚一場。她取出手絹替娘親擦拭身上的湯汁,細聲安撫道:「我知道,好了,別哭了,這麼多人在呢!」

  這情形看在眾人眼裡,實在是又滑稽、又好笑,明明趙大夫人才是娘親,偏偏言行舉止卻像個小孩,而趙大小姐一個豆蔻少女,倒老練得不似她應有的年紀,角色全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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