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現在上樓,不為別的,只為證明——樊少剛不會辜負她對他的信任。
舉起像是有千斤重的手臂,賈任蓁在房5號的門口重重按下門鈴。
過了幾乎有一世紀那麼久,裡頭才傳來女人傭懶的回應。
「誰啊?」
那女聲,賈任蓁百分之二千確定是白蘋。
她無法遏止聲音中的顫抖,「賈任秦。」
過沒多久,白蘋終於慢吞吞地打開房門,賈任蓁第一眼便敏感地發現……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開襟的浴袍。
那是代表,她洗過澡了嗎?是剛剛做完了什麼事,所以需要洗淨身體?
「有事嗎?」
「少剛……少剛……在你這嗎?」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白蘋欲蓋彌彰地回答,「有些事情啊,勸你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何必弄那麼清楚呢?」
賈任蔡的十隻手指頭下由自主地絞了起來,又問了一次,「少剛……他在這裡嗎?」
「好吧,既然你那麼堅持,朋友一場,我也不瞞你了,暗,你自己看吧,他累了,不小心睡著了。」白蘋邊說,邊拉開門縫,讓賈任蓁可以探頭看見大床上光裸著上身,正熟睡中的樊少剛。
事實擺在眼前,再難接受也得承認……它的確是發生了。
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瞬間降到零度以下,賈任蓁的嘴唇難以控制地輕顫著,「哦,他睡著了,那……你們休息……我先走了。」
白蘋冷冷地拉住她,「你知道我們……」
賈任蓁輕輕甩開白蘋的手,此刻的她只想盡快逃離現場,「我明白。」
「我承認是我先勾引他的,但我也是為他好,你可知道,少剛若是繼續跟你在一起,他將會失去我父親的支持,未來想要在維心、在醫界繼續往上爬,將會多的吃力,你真的忍心拖累他,讓他的優秀就這麼被埋沒嗎?」
賈任蓁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在心底建立起的一點點自信、一點點美夢,卻在瞬間被擊垮,傾倒頹記得不復原形。
沒有吵鬧、沒有流淚,她甚至連一絲絲想要反抗命運的力氣都沒有,便無言地轉身離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她悄悄地離開這場讓她從天堂摔至地獄的舞會。
心是破碎滴血的,腦袋是空白的……唯一清楚知道的是,她和樊少剛——完了。
一夜失眠後,賈任蓁仍然起了個大早,頂著兩輪黑眼圈到醫院上早班。
感情完蛋了,但,日子還是要過。
反正上天也不是第一次開她玩笑,她一向逆來順受,早該習慣了。
才剛停好腳踏車,今天剛好也輪早班的李依鈴已經等在醫院大門口堵她了。
「蓁蓁!」見到她,一臉心急的李依鈴立刻撲了過來,「你怎麼搞的,手機也不開,房間的電話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們全都快急死了。」
「我在睡覺啊。」
她避重就輕地道,實在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她怕極了那種心痛到整個心揪起來的感覺。
「睡你個大頭鬼啦!我都知道了,你還裝蒜?要是真發少這種事還能睡,那我看你不是神經大條,根本是沒神經。」
不會吧?她還以為這種事除了她、白蘋、樊少剛之外,應該不會那麼快被閒雜人等知道。
「你知道什麼了?」
「哎……昨天晚上,原本我還以為是現場人太多,你們小倆口溜出去過兩人世界了,結果舞會結束,簡正帆送我回家之後,深夜快一點,他又打電話來,說什麼樊少剛昨晚不小心栽在白蘋手上,脫身後,想跟你解釋,又聯絡不上你,樊少剛簡直快急瘋了!」
「哦。」原來是這樣。
「什麼?我說了一大堆,你只回我一個『哦』字?蓁蓁,你的腦袋究竟在想什呀?」
「不管他是不是被設計的,該發生的不是都發生了嗎?我還能怎麼樣?」
賈任蓁拿出包包裡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被吹亂的頭髮,一面移動腳步往醫療大樓走去。
「不會吧?」李依鈴不敢相信地擋到她面前,「你的意思是說,你打算就這麼讓白蘋得逞了?」
」不是我要不要讓她得逞,而是她『已經』得逞了,不是嗎?」
「蓁蓁,我知道你表面越平靜,其實心裡氣得不得了對不對?聽筒正帆說,白蘋好卑鄙,她在給樊少剛喝的酒裡下藥,樊少剛真的是被她坑了,就算他們之間有怎麼樣,我覺得……我覺得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說是不是?」
「依鈴,我不想再談這件事,總之,我已經想清楚,維持這段感情對我而言,心裡負擔實在是太大了,既然會發生這種事,只能怪我們緣份不夠深。若是有機會遇上樊少剛,你幫我轉告他,我其實不怪他……而白蘋……無論如何,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到願意為他賠上自己的名節,那種愛,我甘拜下風。」
原本有十足十把握可以幫忙樊少剛調停這件事的李依鈴,這下子慌了手腳。
她從來沒見過脾氣好到像麵團隨人捏的賈任英,竟然也有那麼固執的時候……莫非,她是真的鐵了心?
「蓁蓁,你太消極了吧?你這個樣子,我好擔心你。」
「你想太多了啦,我沒什麼事,眼前該擔心的是,再不走快一點,我們可就要遲到啦。」
「哦」
瞄了一個勁兒往前走的賈任蓁,李依鈴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再談了。
死白蘋、臭白蘋……好好一段感情被她弄成這樣!
想起每每看見樊少剛和賈任蓁相處時,那種好像他們天生就該是一對的和諧氣氛,她就覺得好可惜……
不行、不行!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完了。她一定要想點辦法,否則,豈不是太便宜了白蘋,又太委屈了蔡某嗎?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她得先通知樊少剛她的任務失敗,這個可憐的傢伙還眼巴巴地在等她的消息呢。
樊少剛看著李依鈴來了,沖沖地迎上去,聽了她的訴說,他急急找到賈任蓁,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