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玫瑰奴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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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第一次嘗到,便知道人生的缺失實在太多。

  為什麼,做人卑微得,會為了享受一隻鞋所帶來的矜貴而痛哭。

  Genie為她的人生而哀慟。

  她沒有告訴阿申她這次試鞋的感受,這感覺是私人的,她不懂得表達出來,只知道,試過了美好,日子反而有點沉鬱。腳上,仍然是硬崩崩的廉價鞋子,不刮腳,也不老套,只是沒有感動。

  過了數個月,一天,阿申對Genie說:「昨晚,我遇上一個神婆。」

  他倆吃著酒樓的火鍋,Genie挾著一棵菜,抬頭問:「神婆?」

  阿申喝了些啤酒,說:「阿康想問愛情,他的舊同學介紹他去一個小商場的店舖找一個神婆,我又跟著去。」

  「神婆很老的嗎?」Genie問。

  阿申笑起來:「很年輕。」

  Genie拍打了他一下,「別看上別人!」

  阿申又笑,「她說了很玄的事。」

  「阿康會有三個老婆?」

  阿申搖頭,「她說了我的事。」

  「你?」Genie留心起來。

  「還有你。」阿申望著Genie。

  Genie放下筷子,疑惑地望著男朋友。

  阿申說:「神婆說,如果我和女朋友願意典當一些東西,我們會富甲一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Genie微微地張開口,這種預言太意外了。

  阿申繼續說,「於是我請她解釋,她卻只是告訴我,她看見的是一個可能性,至於會否發生,則看我們的決定。」

  「什麼決定?」

  「神婆說,我可以與你去找她。」

  Genie喝了口汽水,便問:「她在什麼情形下對你說這話?」

  阿申告訴她,「她在替阿康看塔羅牌時,忽然停下來,望著我,然後對我說。」

  Genie結論:「很邪。」

  阿申喝啤酒,靜默地,他同意。

  在那個晚上,Genie與阿申斷斷續續把神婆的說話研究下去,他們都很有興趣,「你認為她是信口開河嗎?」「她的表情好像蠻認真。」「她有多少功力?」「她對阿康的推算很準,她看得出阿康喜歡的女孩子是內地人,以及那個女孩子的家境、外形與品行。」

  Genie就不作聲了。

  「所以.……」阿申也說不下去。

  Genie在街上站定,抬頭望向阿申,「我們去找她吧!」

  阿申微笑,點頭,給女朋友一個擁抱。

  街上人來人往,這雙擁抱的戀人在這一角停留,埋葬在對方的體溫之中,天地之大,唯有懷內的身體是可靠的、熟悉的,能夠容納別人不明白的秘密。戀人作出了決定,加深了默契,從阿申懷中抬起頭來,四目交投,Genie知道,她與他,會走前多一步。

  過了一天,Genie和阿申便坐到那年輕的神婆前,神婆短頭髮,輪廓清雅,穿T恤牛仔褲,年約二十七、八歲。也不見目光炯炯,只是,亦沒什麼笑容。

  她瞪著Genie,看了大約一分鐘。

  Genie不怕她,她直言:「阿申說,你看見我們將來很風光。」

  神婆這才微微一笑,「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Genie與阿申互望一眼,因為神婆這一句話,他們放心下來,聽到光明前途,當下就無所恐懼,兩個人的表情變得明亮開朗。

  「上次,你說過要我們典當一些東西。」阿申問。

  神婆告訴他們:「那是一間當鋪。」

  「當鋪?」兩人異口同聲說。

  神婆又說:「其實,也不只有一間,我聽過不同的版本。而我知道的那一間,有這樣一幅地圖。」

  神婆在白紙上畫出簡單的路線圖來,「你們可以乘搭小巴或的士,然後步行兩分鐘。」

  Genie驚異地感歎:「比去電影院更方便。」

  神婆笑了笑。

  阿申意圖問清楚,「你說那是一間當鋪,即是一種交換的交易,我們把一些東西典當出去,然後又換回另外一些。」

  神婆點頭。

  Genie與阿申心中有數。

  阿申問:「可否告訴我們,你究竟看到些什麼?」

  神婆收起笑容,翻出一張塔羅牌,她盯著那牌面,集中精神。

  「你們……光顧那間當鋪,然後,在金錢、外貌、名譽方面都有極大的改進……你們的生活,從此不一樣。」

  說罷,又從屏息靜氣中釋放下來,神婆用力吸了一口氣。

  Genie看到那牌面,那是一張「情人」牌,她問:「這張牌有個別意義嗎?」

  神婆回答她:「這張『情人』牌,代表的是一個抉擇,你們面臨這一個抉擇。」

  Genie呢喃,「去,抑或不去。」

  神婆沒作聲。

  然後,阿申問:「而你,典當了什麼?換取了什麼?」

  神婆告訴他們:「我用我年老之後的神志,換取我強大的第六感與異能。」

  Genie與阿申都不其然打了個寒顫。面前這個女人,居然願意老年時候失去神志,也要在現在當神婆。看她的收費,不停地干也不會發達,這種典當交換,值得嗎?

  神婆彷彿看到了他們的思想,她沒有發怒,仍然神態隨和,「這是我的夢想。」

  Genie與阿申不敢多言。是的,誰能批評別人的夢想?

  那一夜,Genie與阿申由尖沙嘴步行至旺角,一大段路上,他倆也無話。

  並不是思考些什麼,而是,受了衝擊,腦袋真空一片,反而無能力思考。

  是有點累了,Genie才說第一句:「我猜,那一次嘉嘉撞上邪異物體後,心情也與我們差不多。」

  阿申說:「我們比較困難,我們是主動的,要決定做抑或不做。撞邪那麼被動,根本無煩惱。」

  Genie覺得有道理,是故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又再沉默。

  阿申送了Genie回家。她沐浴更衣,鑽到她的雙層床下鋪,平躺下來,張開眼,望到的是上鋪床的床板。她忽然笑了兩聲,這塊木板,就是她的一片天。每個人都有一片天在頭上,她的一片天,就是這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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