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們都是粉紅色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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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完美的暗戀樂趣。只是有些時候腦袋內掠過她那三名小孩的奇特相,叫阿文快慰的心情打了個突。

  他開始覺得,薛花的愛心來源有些出奇。

  不是一視同仁的愛,而是,只挑有殘缺的來愛。多奇怪的憐憫心。

  一直嘗試不理會這怪異。直至一天,阿文碰上那掉了右臂的男人。

  他有薛花家中的鑰匙,直出直入薛花的家。

  阿文側著耳,偷聽薛花和男人的對話「

  --你把那些孩子怎麼了?

  --我只想愛得深一些。

  --你已經把仔仔變成獨臂人,現在還加多兩個。

  --我會很愛很愛他們。

  --你變態。

  --當初,你就是喜歡我這樣。

  --我寧願沒愛過你。

  --那你想怎樣?叫我還你手臂?你試回想,那時侯多麼的美,我總是抱著你沒臂的胳膊親了又親……

  後來,男人挽著箱東西,拖拖跌跌的離開。忽然,阿文很明白很明白。

  那一夜,阿文直截了當這樣問薛花:「你要我的左臂抑或右臂?」

  「怎麼?」 薛花笑:「你轉行賣燒鵝?」

  「別裝了。」阿文堅定的望向她:「我知你只喜歡殘缺的東西。」

  薛花收斂起剛才綻放的笑容,慢慢說:「愛上了我?」

  阿文抱了抱手臂,「可不可以?」他問。

  薛花趨前一步,溫柔地說:「愛上我非同小可。」

  阿文抬起眼來,眼神不是不興奮。

  薛花歎了口氣,對他說:「左臂。」

  「好!左臂!」阿文歡天喜地地在空中轉了個圈,接著跑了出去。

  左臂。只要一條左臂便能換取她的感情。只要一條左臂。 阿文暗掂,這個他付得起。

  但如何把這條左臂獻給深愛的人?刀割?斧斬?電鋸?

  想了很久以後,他跑到冰庫。對了,先讓手臂凍僵然後斬下來,可免除痛苦。

  冰庫溫度在攝氏零下二十度左右。平時阿文內進要穿著特別保溫衣服。今次,他在那套物制工衣上,剪掉了左邊衣袖。

  左臂,她要求一隻左臂,正如平常女孩要求一朵玫瑰那樣。

  阿文覺得很有面子,被一直暗戀著的人接納。

  但冰庫,真的很凍很凍,而那套工衣,給剪掉惡劣袖之後,便不再保暖。

  本是興致勃勃想著薛花的阿文,開始感到很倦很倦帶著些睡意。

  他撫摸暴露在空氣中的左臂,還依稀感到肉質的微溫。於是他想,大概還要坐久一點。

  然而,他開始感到意識模糊,很想很想,好好的睡一覺。

  手臂,還未曾凍僵。

  還是再多坐一會兒。

  就在將睡未睡之時,阿文醒覺,再坐下去的話,便只會白白凍死,手臂,還是趁現在就斬下來。

  走出冰庫,阿文轉了個巷拐到屠房那邊,拿起那把平時他用來斬豬斬牛的大刀,高舉斬下自己的左臂。

  是喪心欲裂的--

  興奮。

  阿文住進了一樓,薛花的私人樓層。

  失去了一條手臂,阿文也就掉了冰庫的差事,他已不能抬抬擔擔。

  每一晚,薛花抱著阿文沒有手臂的左肩,總是著迷到不得了,那皺了萎縮了的一小段,於她來說,是不可思議的美麗。 她會真情真性的吻下去,抱著那被正常人唾棄的缺憾讚歎愛情的如意。

  有人可以為一個髮型而愛上對方,有人則是為了一種職業,又有人為著某一類高度,又或是某個國籍。如此來說,薛花喜歡殘疾,大概理由也頗為完滿。

  只是後來,愛情減退了。

  薛花開始對他呼喝,做愛時又麻木無情,一副可避則避的樣子。

  吵吵罵罵中,薛花說了句:「我已不能對你觸動惻隱之心。」

  阿文以餘下的一條手臂托住額頭,歇斯底里的問:「你--還--想--要--什--麼?」

  薛花窩在床角掩住面,低聲說:「我不知道。」

  半晌後,阿文抬起滿佈紅絲的眼,說:「今次要腳好了,右腳好不好?」

  然而薛花卻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些什麼?」阿文忍著,溫柔的問。

  「你完全不能令我有任何觸動,你再掉多一隻手一隻腳,我還是可憐不了你,」 薛花低下頭來。

  阿文歎氣:「能否愛得平凡一點?」

  薛花飲泣:「我的愛只能建立在施捨和憐憫之上。」

  阿文緩緩點下頭來。在夜中,走回冰庫去。

  必定有一樣東西可以令她好好的愛自己,讓她深深的感動,不能自持。

  已經好久沒回冰庫來了,這裡呀,凍得交關。

  生命,會不會是其中?

  把生命整個送予她,她可會感動?

  零下二十度。她不要他的手手腳腳了,他只好把整條屍體送給她。

  零下二十度,大概可以很快死。

  聽說先會感到疲累,然後便會有睡意很幻覺,最後在熟睡之後,一晚必死無疑。

  若果死不去而凍壞了手和腳,又是可以切下,變成極度殘廢的人,她一定會很開心。

  那時候,她會不會把所有的愛傾注到他身上?

  冰庫,真的很冷。其他人大概會這樣想:這個男人一定很喜愛自己的工作環境,連死也要和這批豬牛羊一起……

  樓下二樓租了出去,換了個女的。

  這女孩子是中文大學學生,貪這裡環境好,又近大學,而且薛花這房東,真的又好又有愛心。

  薛花收養了第四名孩子,這個,瞎了雙眼。

  她對女大學生說:「每次我覺得需要去愛一個人的時候,我便收養孩子,好好的憐惜他,撫養他,我藏在心裡的愛就是這樣釋放出來。」

  女學生笑問:「男人呢?你不需要男人的嗎?」

  薛花抱著那瞎眼的嬰兒,說:「不要了,他們呀,不值得可憐呀。」

  第八章

  百看不厭的臉

  他是一名專門研究臉的男人,他對女人的臉充滿認真的研究心態,而研究方向,是朝向一張他視之為永恆的臉。

  他一直在找尋一張百看不厭的臉。

  這張臉必需有那令他一看再看,繼而依然想看的力量。搜遍街上往來的女人,他看了上百部電影,最後他從時裝雜誌上看見世界頂級超模Christy,他發覺無論她的哪一個造型,都有令他心動的本事,於是他便暫且對她進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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