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樹熊症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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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Debbie終於決定和藝術家結婚,我每天在他們兩人中間左穿右插,一時與Debbie試婚紗,一時替他倆籌備婚禮,覺得很忙很快樂。但這種快樂似乎完全與婚禮無關,只是因為在失戀時節有事可做,而且好友快樂也令我快樂。

  Debbie的婚禮沒有令我有結婚的衝動。

  在蘭桂坊喝酒成了獨行俠活動,穿黑衣的男人仍然是首選。黑衣男人總令我衝動,雖然在相熟過後往往才知對方原來只是色慾禽獸,無聊非常。

  生活開始失去目標和系統。

  Debbie選擇在與藝術家相識一週年的紀念日結婚,結婚那天她穿了一件前衛婚紗,有點像外星美女,非常遊戲,很襯她。

  在拋花球的當兒,大家屏息靜氣的時候,花球就跌在我跟前,我瞪了它一會兒,然後轉頭就走,沒有收拾它的意思。

  天澤亦有參加婚禮,單獨一人,沒有攜眷。

  「你由始至終都把女朋友收收埋埋。」我笑。

  他回答我:「分手了。」

  「啊?」分手了?

  「你呢?」他問。

  他看著我,閃爍著溫柔漆黑的眼睛。

  忽然,我不敢看下去。「失陪。」我說,掉頭就走。

  天澤怎麼了。他的目光令我尷尬。

  翌日,他便約會我,和我乘公共汽車到西貢吃海鮮。

  他說:「知你一直想到西貢吃海鮮,但以前總沒機會,現在補償給你。」

  我沒有什麼反應,白灼蝦好像沒有往常的好味,剛才坐車人多,令我有點倒胃口。

  吃過午飯,天澤問我想往哪裡去,我想了想,告訴他我想到太空館,他顯得很興奮,和我看科威特火海時自顧自在紅光中咪咪笑。

  晚上我們到了廟街,他買了兩件貓T恤,一件給我一件給他自己。我說了句謝謝。

  星期天一大早醒來,與天澤共度的前一天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一點依戀或懷念也沒有。

  下午有名穿黑衣的男人約會到QuoQuo喝下午茶,我開開心心應約了,然後我們兩人到joyceshopping,我買了件A字連身裙,自己付錢,但非常開心,他說今年流行小女孩式橫掛小手袋,於是我又買了一個,還是銀色的。

  過了很有趣的半天。花了許多錢,但物質滿足過後的快樂,永遠值回票價。

  這男人不見得會是關心愛惜女朋友的男人,看來又是另一個方季雲。但同這樣的人一起才開心,同聲同氣。

  我歎了口氣。在今日我真正知道,我的快樂真的來自吃喝與揮霍。

  我大字形躺在床上,剎那間清醒開來,我清楚知道,永遠走不回回頭路。再不能夠/不懂得享受純情的戀愛。我把自己在大學時代的照片拿出來,鑲在相架內,然後在前面放了一朵小白菊。再會,從前的我。

  後來我便和天澤說清楚我的意思,望他不要對我抱任何希望。

  「就算當初從沒分過手,我們亦不能再愛下去。是我,心態不同了。」我說。

  他點點頭,似乎真的明白到。

  我們在AmeicanPie的陽台向下望,穿黑衣的男人女人上上落落,我在想,當中必然有幾個是我將來的男人。

  「聖誕了,」天澤說:「節目排得好密吧。」

  我笑笑:「還未有人約。」絕對是真話,或者黑衣人都另有對象,頂多預個BoxingDay給我,但我不介意,既然選擇了沒心肝的一族,便有沒心肝的結果。

  我再看看天澤,他的眼睛真的很黑很亮,是天生的,不是身體上外加的黑T恤。是我不好,沒福氣要這樣天然的黑。

  或者,這個聖誕節我會很寂寞很寂寞……

  緣起緣滅大減價

  她是個孤獨的打工女子。

  外表普通,沒有什麼朋友,沒有解悶的嗜好,做了三年會計文員,和拍了拖三年的男朋友分手,男友的理由是:「阿夕,你應該改名叫阿悶。」

  男友和一個業餘模特兒拍拖,阿夕已失戀兩個月,百無聊賴,每個週末都在等大減價。

  快點大減價吧!九千元不到的月薪,扣除母親的家用、交通費、膳食費,不到大減價,阿夕買不到什麼東西。

  她要買一對抽猙鯨皮鞋,一個Prada手袋和一兩套上班服,還有打算添置三套美艷內衣,一套白一套黑一套紅。

  從前的男人嫌她古板嫌她無情趣,阿夕心想,現在開始改也未算遲,下一個男人,有福氣。

  於是,在未開始大減價之時,阿夕先在週末往各大小商場搜索,以便一減便能飛身前往。

  這個星期六,阿夕在太古廣場的MargueriteLee看中一套連身的棗紅色內衣,輕紗上是點點假鑽石,很女人。

  阿夕笑,內衣上有兩顆特大的人造鑽石在乳暈的位置,阿夕不知道她有否穿著的膽量,而且,標價一千五百,他日半價也要七百多。

  夏天的星期六,太古廣場例牌多人,阿夕所在的內衣店,也有接近五名顧客,連售貨員大約八人,齊齊擠在四百尺左右的空間內,你眼望我眼,店內鏡面又多,大家的動作,一目瞭然,就在這時,阿夕看到站在她跟前的一男一女,正在有所行動,那個女的把兩套內衣塞進特地帶來的購物袋,男人則在把風。阿夕看看,不懂反應。而突然,身旁不遠處一名看似是高級售貨員的中年女子,對著那雙男女大喝一聲:「有人偷--東--西。」

  店內所有人靜止動作,望向阿夕跟前的男人女人。

  也是在同一刻,那男人從外套內袋拔出一柄槍,冷靜地說:「打劫。」

  那女的接下去:「拿錢來,全部人不准動。」

  其後,售貨員從收銀機內拿出錢來;以至交給那兩名雌雄大盜;直到兩人施施然步出商店,前後不過五分鐘。

  阿夕想,這雙男女大概是未進來之前,剛剛打劫完畢又或是準備下午去做世界,所以才隨身攜槍。雖然,阿夕在驚嚇之餘有這樣的聯想,但也迷迷濛濛地在事後買了那件鑽石乳暈內衣,付了一千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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