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萱心虛地咬著下唇,低低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從來沒表示過什麼的……」她勇敢地抬起頭瞪著他,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的了,她質問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定位我們之間的關係。坦白說,我們這種關係是曖昧不清的,這教我如何對你有信心嘛!」
「我們住一起。」他嚴肅地聲明。
「那又怎樣?我是借住,是你仁慈嘛!」
「那一天我吻了你,記不記得?」
「那代表什麼?我又不是你長這麼大惟一吻過的女人?」
「好,我告訴你。我會讓人借住,但是不會讓人住這麼久,我不會和人分享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設計、我的工作、我的一切……我不會無條件地收拾你惹來的問題,我不會這麼失控地吻一個女人,我……」修文煩惱地抓緊她的雙臂,硬邦邦地說:「我……你對我很重要……你是我心目中惟一的女人……我很喜歡你……我不准你再演這種失蹤記。」該死,那個字他還是說不出口。
「真的?我是你心中惟一的女人?沒有別人?」軒萱驚喜地看著他,眼神是活躍的。
「喔、好棒!我好愛你。所以我會吃醋是正常的對不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醋耶!原來吃醋是這樣的……」軒萱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修文寵溺地摟著軒萱想著:奇怪!按照道理,在他表白後她不是應該要含著淚,感動萬分地撲進他的懷中,給他一個深情的長吻嗎?算了!這個小女人,永遠是不會按照牌理出牌的。
「唉……我好糗……」軒萱困窘地咬著下唇。
那種擔心脆弱的樣子,讓他不捨。他溫和地命令著:「別虐待嘴唇,你把嘴唇都咬傷了。」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飽受她牙齒用力摧殘的下嘴唇,那牙印清晰地浮著。
「別擔心,一切有我,修儷是個體貼的人,她不會笑你的。」
「喔。」她點點頭,退出修文的懷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走向她的床。
軒萱死命地在心中掙扎著,要怎麼告訴他實話呢?一切說了出來,他會不會後悔愛上她?會不會覺得他簡直是抱著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還是先拐他去伊豆好了,到那裡再說。她下意識地繼續方才中斷的事——打包行李。
修文不怎麼愉快地看見軒萱的動作,那讓他想起那張紙條和她的失蹤。他神情凝重地問著:「什麼叫:『我去尋訪櫻花的蹤跡了,不知道何時回來,還給你平靜的生活。』嗯?」上面的每一句每一字,他看過多次,深刻地印進他的腦海中。現在念出來語氣平靜,但是他開始覺得生氣,覺得肌肉開始僵硬起來,他很久沒有這種不愉快的心情了。
「我……」軒萱看見火花在他的眼中跳動著。完了!這下不用說出她的欺騙,就有可能被修文掐死了,不行!她還要騙他離開這裡呢!怎麼辦?
「不准敷衍。」
「我……我突然想去看京都的櫻花嘛!」
修文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軒萱那種說做就做的衝動個性。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舉動已經讓他的生活變得一團混亂了嗎?他忍耐地說:「我沒有不准你去遊玩,但是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也許我可以陪你去?」
「你那麼忙,哪有時間陪我?」她控訴地說。
罪惡感又悄悄地浮上心頭,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有多忽略。
「好,那你也應該和我當面說一聲,不是隨便留一張紙條,然後一去幾天不聯絡、不打電話,起碼要讓我知道你在哪裡、平不平安、快不快樂。」
「我……我真的沒想到……我出門都不習慣聯絡的。」這是她的慣例,出去代表有事,回來就是事情辦完了。報平安?她連想也沒想過,她一向是這樣東跑西跑、隨性自由的。
「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是否安全?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有沒有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沒有惹上你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修文彎下腰嚴肅地看著她。
他的關心滿滿真誠地湧上她的心……她真是無言以對,說實話嗎?那就要解釋一切狀況了……現在說嗎?
「叭……叭……」窗外一陣喇叭聲,即時解救了她。那是小哥等得不耐煩的提醒,她拖延地說:「我很好,我會照顧自己。陪我去伊豆洗溫泉好不好?」她看著他冒煙的表情,認真地說:「我答應你,到伊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相信我跟我去一趟伊豆好不好?」時間有限,他們離去後,還要留時間給井遨佈置一切才成。她說完立即轉身,挑幾件輕便的衣服裝到旅行袋中。
她在敷衍他,他很清楚,他威嚴地扮起棺材臉,用力地拉起她,不退讓地低吼著:「解釋清楚!」
其實他一直是溫和的,但是那並不代表,他是永遠溫和沒脾氣的男人。正因為他不常生氣,所以一旦生氣,那怒火一燃可就威力千里了。
「喔……好痛!」軒萱被修文大手一抓,痛苦地皺緊眉毛呻吟著,身體甚至下意識地蜷縮著。
「怎麼了……」
修文擔心地看著她痛苦的小臉,眼淚在她靈活的大眼中打轉,卻硬被她壓下來,她柔弱地說:「人家手受傷了,你這麼用力,好痛喔………」
「哪裡?我看看。」修文心疼地輕輕牽起她的左手、拉高毛衣。果然她細小的手腕上圈上一層厚厚的繃帶,血液正滲到表面的繃帶上面。自責和懊惱同時回到他的臉上,他心疼不已地道歉著:「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應該這麼粗魯地弄痛你,對不起!」
「沒……沒關係……」軒萱用力地眨著眼睛,盡量讓自己看來更無辜、更柔弱。
她受傷是事實,修文抓痛她也是事實,但是卻沒有她表現得那麼嚴重。那些血漬她心知肚明,是方纔她太激動想要打包行李時自己弄傷的,但是這卻是目前惟一讓修文退讓的方法了。准叫這個男人這麼老實,老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她偷偷地吐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