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他依舊聽見清晰的鐘擺聲。「可惡!」華定邦咒罵的循線趴在地上,終於看見木椅下另有古怪。
直起身,他仰起頭逼問:「看著我的眼睛,再回答一次,你會拋下我自己離開嗎?」
「我會!」只要能讓他快走,她說什麼都可以,「我又不是沒做過,你忘了在十二年前,我就為了逃命而拋下明月嗎?」
華定邦帶著微笑,右手憐惜萬分的輕撫著她柔嫩的臉頰,不捨的在她的唇上印主吻,額頭抵住她,低喃的說:「記住剛剛你說過的話,你會毫不猶豫的自己先走。」
他眼神貪戀的與她的糾纏凝望。
「你……」無由的,她的心亂成一團。
用力的扯掉連接到水銀身上的引線,大拇指壓住吸附在木椅上的活扣,左手從座椅下捧出另外一枚炸彈,上面的計時器題木還有50秒,旁邊還有一組數字「35.6」。
「子母雙式的炸彈,你一拆RT—17的引線,馬上會啟動溫度紀錄器,一旦溫度改變,炸彈就會提前爆炸。」
水銀看見他手上握住的炸彈,立刻驚呼。
「安索是故意的,他料定會有人來救你,要我們一個換一個。」華定邦以右手快速的替她鬆綁,「現在是你實現承諾的時候了。」
「剛剛說的不算數!」水銀一口回絕,撿起地上的工具,偏偏手腕酸麻,抖得不像話,「還有四十秒,時間夠,我看過這類炸彈的資料,沒有問題的。」
她絕對不能讓他死掉!藉著深呼吸,她努力想平穩自己慌亂的情緒。「匡當」一聲,木門應聲而倒。
「把她帶走!」華定邦對著衝進屋內的方舟下令。
30秒!
「滾開!我哪裡都不去!」她對著靠近的方舟大吼。眼前有八條不同顏色的銅線連接往核心,其中有三條連接陽極,她必須要同時剪斷才能解除倒數。
可是,到底哪三條才是正確的?
萬一弄錯,那就……不行!她一定要鎮靜,趕快回想她所閱讀過的資料內容。水銀咬住毫無血色的下唇,強力的壓抑著正在膨脹的慌張。20秒!
他的大手想扣住她低垂的下巴,卻被水銀連看也不看的一把揮開,她粗魯的尖聲咆哮,「你還不明白嗎?一次的背棄已經讓我受夠了!」用力眨掉眼前的朦朧,她哀傷的仰頭傾訴,「第一次背棄的懲罰,有你來救我;要是再一次,要是失去了你,還有誰能救我……」恐懼逼出積壓在她心底最深沉的心聲,她再也無法克制的放聲大哭。「噓!別哭……」不捨的替她擦掉頰上的濕意,他輕輕的呼喚,「水銀……」等待多時,終於讓他等到她正視自己的內心,可惜,意是在此時此刻。
6秒、5秒、4秒……兩雙相互凝望的眼,倒映著彼此深愛的影。「一三四,紅綠白三條線。」極有魄力的男性嗓音突然大喝一聲。水銀抖著手,下意識的照做。
3秒、2秒……滴答、滴……數字停在「1」字不再跳動。
方舟迅速接手,把炸彈放進他帶來的防爆箱內。
成功拆掉了!她渾身是汗,虛軟的跪坐在地上。
下一秒,強壯的肩膀已擁緊她,兩具身軀緊密相擁,毫無空隙,他急切的尋找柔唇,不放開的糾纏渴求,貼近的兩顆心悸動的頻率相互應和。
被暖暖的熱力緊緊包攏,她閉上眼,放鬆的享受這溫柔踏實的一刻。
雙手捧起她的臉,灑落細細的蜜吻,他細心的幫她把兩鬢的髮絲攏向耳後,不管時機對不對,華定邦認真的提出要求,「嫁給我。」他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她還沒回答,屋裡突然出現許多陌生的雜音。
「報告隊長,總共拆除十二個未爆彈,並發現通緝犯甘力傣的屍體。」
「仔細清查四周,不得放過任何可疑分子。」
「是。」訓練有素的人員立即退下。
水銀分心的看著正在下令的男人,一身迷彩野戰服、黑色面罩掩住五官,只露出雙眼,但他的聲音卻是她曾經熟悉的,她懷疑的輕喃,「大哥?」她在華定邦的攙扶下直起身。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喊我大哥了。」單手脫下面罩,露出削瘦如刀刻般的容貌,短短的平頭,長期曝曬下的古銅膚色,眉宇間有著深深的刻痕,讓他整個人看來流露出堅毅滄桑、剛硬強悍的氣質。
「夜鷹部隊的大隊長杜清風是你大哥是當年救你離開泰北的人?」華定邦訝異的打量著兩人,除了相同的姓氏,他們的長相一點都不同。
突襲前的簡報,班森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並未透露兩人的關係,只說安索帶來的部下武裝了強大火力,並有實戰經驗,已經不是一般警方可以對付的,所以,特別申請隸屬國安局的夜鷹部隊出動支援。
而班森也料到安索真正的目標是李明道,所以,他決定親自坐鎮等著安索自投羅網。
杜清風的回應,讓水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可她眼裡一閃即逝的開心神采卻沒逃過華定邦的眼。
杜清風看著眼前貼近並肩而站的兩人,華定邦佔有性的摟住她的纖腰,而水銀也很自然的靠向他相互依偎,往昔渾身是刺的冷漠外衣已經淡去,他終於可以放下心,對得起長輩的托付了。
杜清風語氣淡漠的說:「明月已經死了,別再浪費時間找她,忘了過去,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你覺得明月已死?」她不敢相信的重複問題。
「是。我希望她早死了,如果還活著,我不敢想像這十二年來她要受多少活罪!別太天真,我們所生長的環境沒有一丁點的僥倖、夢幻或是童話,忘了她吧!」杜清風絕情的跨步離開。
「怎麼可以忘掉?明月是我們的妹妹。」被包裹在大掌裡的小手握得死緊,她激動的怒吼。
水銀的逼問只換來杜清風更理智的提醒,「明月是我的親妹妹,不是你的,我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只不過我父親是你爸的副官,我們一家老小都欠你杜家永世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