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著她的面用力甩上門。
袁芯瞳則是愣住了。
從小到大浩群從未對她說過如此重的話,從未對她發如此大的脾氣,從來都沒有如此討厭過她。
她太過震驚,一時也忘了反應。
過了一會兒,才哇哇地叫奔回房間,倒在床上哭泣。
對於一向愛笑的阿瞳而言,她是頭一次嘗到了傷心的滋味。
頭一次,流淚流個不停。
頭一次,有了被冷落的感覺。
而這些感覺--
令她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排解。
她只是覺得自個好委屈、好無辜。
第二章
袁芯瞳的哭聲毫不加以修飾,一點都不像淑女該有的教養。
唐浩群呆坐在書桌前。
袁芯瞳哭得呼天搶地,令他於心不忍。從前她幾乎不哭的,頂多皺個眉頭就不得了了。她討喜的臉龐只要稍一黯然,不只是唐浩群全唐家的人都會即刻出動哄她,直到她眉頭開了為止。
可是今天她哭得這麼淒慘,他仍不動聲色地坐在房裡。
今夜他總算見識到了那丫頭的任性和霸道。
她被寵壞了。動不動就把自個的委屈和不滿大吵大鬧地發洩,一點都不懂得替人設想。
葛雪貞就不會像她那般不懂事。
唐浩群決心暫時不理那個丫頭。他要給她一點教訓,讓她反省反省,改掉千金小姐的壞脾氣。唐浩群深信這才真正是為她好。
如果這個家要由他來扮黑臉,那麼他就從了吧!不給她點苦頭嘗,她永遠都會繼續幼稚下去,不會成長。
唐浩群刻意扮起黑臉。故連著幾天,對芯瞳的態度都是冷冷淡淡的。
芯瞳主動問他。「嘿——還在生氣啊?別不理我嘛!」
他冷著臉。「除非你道歉,說你這樣亂發脾氣是不對的行為,否則不理你!」
袁芯瞳一把火燒上,大聲罵道:「我幹啥道歉?我生氣是應該的啊!我又沒有錯!」
他不理她的憤怒,繼續低頭看報紙。
「喂——喂——」她喊他。
他仍不搭理。
她忍不住扯下他的報紙咆哮道:「你是什麼態度?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不要再吼了,偶爾反省反省自己!」
「幹麼?你以為你是我老爸啊?憑什麼教訓我?」
他拿起報紙板著臉。「我不想和你吵。」
他於是上樓去,砰地一聲甩上了門。
阿瞳氣得打落了桌上的杯盤。
傭人吳媽聞聲出了廚房看最怎麼回事,只見大小姐氣呼呼拎了皮包甩門出去。
吳媽歎口氣,拿了掃帚忙打掃摔碎的東西,她皺起眉想著,最近小姐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阿瞳一出門即打了手機給唐芙蓉。
唐芙蓉正在上課。
她接起手機,即聽見阿瞳哇哇大叫。「混帳唐浩群、宇宙大混蛋、混帳……」然後嗚嗚哭了起來。
芙蓉低聲問:「怎麼回事?你在哪?」
「我在街上啦!」她抽噎著。
芙蓉翻了翻白眼。「拜託——你稍微顧一下形象好不好?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在街上大吼大叫地,給人家看笑話!」
阿瞳則理直氣壯地回道:「我都快難過死了!還顧什麼形象!「嗚——」
「好、好、好,你告訴我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她斷斷續續抽噎著。「……忠孝東路……頂好啦……」接著發出一個很大的吸鼻涕聲。
真是!笑蓉搗額,又氣又好笑。
一會兒,芙蓉即開了她那輛紅色跑車去接阿瞳。
那時,她正坐在街邊的摩托車上,涕淚縱橫、披頭散髮的阿瞳惹來許多人的側目。
跑車上的芙蓉戴上墨鏡後,才敢下車接她。
上車後,笑蓉對她道:「我還得趕回學校去,晚上有迎新舞會,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在車上阿瞳將她的委屈說了一遍。
芙蓉沈默聽完,只對她說了一句,「笨——你真笨。」
「為什麼?」阿瞳只覺得她自己很倒霉,但和笨扯不上關係。
芙蓉微笑地轉過頭,看她一眼,又繼續開車。
「你越是亂發脾氣,越是顯得不如葛雪貞。」芙蓉聳聳肩,理智說道。「浩群的個性是很固執的,你和他吵只會得到反效果。他那個人啊!與其逼他生氣,倒不如今他覺得內疚。」
「我聽不懂。」她無辜地低下頭。
「你當然不懂啦!」芙蓉拍拍阿瞳的頭,笑她,「因為你笨嘛——」
阿瞳不滿地嚷道:「明明你說的話就讓人聽不懂嘛——」
這倒也是。要阿瞳能領會芙蓉話中的涵義是難了點。
芙蓉不禁苦笑。
深夜,當唐浩群在房裡溫書時,樓下突然一陣又唱又吼又鬧的喧鬧聲,那女孩的聲音分明是阿瞳。
過了一會兒,砰地一聲,芙蓉推開他的房門,把爛醉的阿瞳丟進他房裡。然後拍拍雙手,吐了好大一口氣,像剛搬了幾千斤重的東西似地。
芙蓉說:「你闖的禍,你收拾——」
唐浩群瞪著還在地上大唱「美酒加咖啡」的袁芯瞳。
「她怎麼回事?」
「唔——」芙蓉聳聳肩。「你害她心情不好,結果她就喝了太多酒——」
地上的阿瞳眼也沒睜,即含糊地嚷道:「我絕不道歉……」又立即小聲道:「對不起。」然後又是,「我絕不道歉……對不起啦……」如此不斷重複。
芙蓉指著地上的阿瞳道:「她整晚就這樣嚷。我不管了,你看著辦吧!」她丟下麻煩,即關上門離開。
「我絕不道歉——對不起——」芯瞳還在嚷。
唐浩群頭痛地蹲下來,蹬著芯瞳神智不清的模樣,搖搖頭歎道:「明天有你受的。」
為了方便照顧,又可溫書,他將床讓給了阿瞳。
隨即替她脫了鞋、寬了農、蓋上被子。然後拿了條濕毛巾坐在床沿,細心地幫她擦了擦淚濕的臉。
他俯視她迷迷糊糊的面容,疼借地撫撫她的額、她的發。看著這丫頭,他不禁微微一笑。
她是從哪學來的本領?或者是天賦?
可以這樣教人捨不得氣地、罵她、冷落她?
哎!他怎忍心再苛責她。
她從不曾掉這麼多淚呢!
醉過的人都明白:醉酒是在預支明日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