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空禪住持面露難色。
」寺廟那麼大,怕多他一碗飯不成?」
「寺院自不差他吃住,只是寺裡一米一菜皆是眾生誠心供養,只怕了塵與佛無緣,受不住這供奉。」空禪住持惶恐的說。
「喔!」向黎兒癟嘴,沒好氣的瞪著凌雲,「像這種不顧父母的養育之恩,只為兒女私情就想遁入空門的懦弱男子,佛祖不收他,還有誰願意收他呢?剃了他吧!」
「仙子如何得知了塵向佛的因由?」
糟!差點露餡了!「呃……我是仙子,有什麼事能逃得過我的法眼的。」
「仙子說的是。」住持點頭道。
「為眾生解脫苦難本是我佛弘願,這個無藥可救的愚蠢之人,合該讓佛祖渡他,剃了他吧!」
」全由仙子作主!」空禪住持不敢違逆。
向黎兒又瞪了凌雲一眼後,退於一旁。
住持空禪不敢怠慢,握住發剪,執起凌雲一綹長髮,正欲剪下——
「慢!」向黎兒出聲阻止。她是說著玩的,真給剪了,那豈不白來了。
空禪住持急忙收剪,光亮的額頭冒出冷汗,怔怔的看著不曉得在玩什麼把戲的向黎兒。
向黎兒什麼也沒解釋,逕自走向凌雲,「本仙子實在很納悶,外頭那個美麗的世界多采多姿的,你幹嘛為了兒女私情,就要剃渡?」
「你不會懂得失去所愛的痛苦。」凌雲痛苦的看著她,「自從淳瑛姑娘被迫賣入青樓後,了塵已不再眷戀紅塵,只想遁入空門長伴青燈,以撫慰心靈的孤寂。」
「你心靈孤寂,淳瑛姑娘可就好受?」快被氣死半條命了,幹嘛自找罪受管這檔閒事?索性讓他們一個當和尚,一個作娼妓算了,唉!可她就是看不過去。
忍不住,她又氣呼呼的開罵:「真不曉得淳瑛姑娘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笨到極點的蠢男人?天底下最懦弱的就像你這種蠢男人,受不了情愛的折磨,卻又自以為癡情,然後逃避事情,就以為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躲進和尚廟裡,想就此了斷塵緣,但佛祖管得住你的身體,能管得住你的心嗎。你的心早跟著淳瑛姑娘進了霞鳳樓了,佛祖她老人家縱有通天本領也渡不了你。」
「我已心如止水,誰也阻止不了我出家的念頭。」
向黎兒氣瘋了,「怎麼有人像你這麼講不聽的!」她奪過住持手上的發剪,遞到他面前,「我看你和尚也甭做了,就算你修上百年,心還是那顆,乾脆把心給剪了,免得廟裡的和尚哪天學著你動了凡心,那才是造孽。」
「仙子使不得。」眾僧嚇得雞飛狗跳,七手八腳的忙要奪下向黎兒手中的發剪。
「你們統統住手!」突然,凌雲大叫一聲。
眾人全都看向他。
要命!這發剪是什麼時候落在他手中的?向黎兒責備的看著其他人。
只見凌雲雙手握剪,高高舉起,眼睛一閉。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萬萬使不得呀!」空禪住持嚇得猛找佛祖救命,若他當真在佛祖面前自盡,他們這票和尚不入地獄才怪。
隨即空禪住持轉過頭哀求著向黎兒,「仙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大發慈悲,替老僧勸勸他吧!」
眾僧個個嚇得魂不附體,卻無計可施,只能跟著住持猛念阿彌陀佛。
「煩不煩啊!你們這群和尚光會念阿彌陀佛有什麼用!」
向黎兒氣惱極了,又指著凌雲嚷罵:「淳瑛姑娘要是知道她愛上的,是這等懦弱的男子,怕不知道要傷心到什麼時候,你要真憨巧了佛門淨地,冒瀆佛祖,我就陪你走這趟黃泉路,好替你在閻王面前細說分明。」
凌雲握剪的手,顫抖著僵在空中,失焦的月光,泛起濛濛的水霧。
」老天啊!我該怎麼辦?」凌雲突然放聲痛哭。
真沒出息,雖然看不慣男人的懦弱,但向黎兒還是心軟了,「怎麼辦?你要是男子漢的話,別淨只會哭,去把淳瑛姑娘給救出來啊!」
「青樓妓院的護院個個是凶神惡煞,想見淳瑛姑娘一面比登天還難,更何況是救她出來。」凌雲絕望拭淚。
「瞧你剛才那一心尋死的樣子,不是很勇敢嗎?死都不怕了,還怕那些凶神惡煞?」向黎兒沒好氣的道,「我告訴你,霞鳳樓的老鴇陸鳳娘,想拿淳瑛姑娘當今年開春『花魁』的主角,你若是想救她,就趁這個機會。」
凌雲淒然苦笑,「我一介窮書生,連霞鳳樓的大門都進不得,如何救得了淳瑛姑娘?就算進得了,又如何與那些有財有勢的公子哥論高下?」
「少長他人志氣,你忘了,我——」我義父可是名震長安的向天雲耶!不不不,她可沒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我是仙子,有什麼事可以難得倒我的,三天後是元宵,也是霞風樓奪花魁的日子,我要是沒辦法把淳瑛姑娘救出來,你高興怎麼就怎麼,就算要死我也不會攔你。」
「仙子,青樓乃污穢之地,你萬萬去不得!」空禪住持忙勸道。
「閉嘴!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本仙子就是要去渡渡那些猛獸蛇蠍。」向黎兒厲色警告:「你們給我好好看緊他,在我沒回來前,誰敢落他的發,誰就倒霉,還有,如果真讓他尋死,我就把這和尚廟給燒了!」
哼!她一定要把那個霞鳳樓,鬧的天翻地覆不可!
向黎兒甫走出寺院,就見一名身著女尼衣裳,卻蓄著一頭烏亮秀髮的女子,從萊圃行過,然後走入一座倚建在寺院外牆的破舊小屋裡。
和尚廟居然藏了個尼姑,佛祖就這麼放著不管嗎?
算了!救人要緊。等管完了癡男怨女的閒事後,再來替佛祖好好管管這群花和尚。
[fly][color=#DB7093]***織夢方舟***[/color][/fly]
白霧瀰漫的竹林,透出森冷的月光,而不時傳來的幾聲狼嗥,則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