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我該面對的時候。」他歎氣的說,起身親領聶愷走到側邊某個隱密的小屋。
「她的畫像在裡頭,希望你見到了別訝異才好。」趙寧安推開那扇門,木門咿呀開啟後,他與九王妃同時聽見他的低呼。
「思娘!」天,該死了,這天底下怎會有如此湊巧之事?那張臉,不正和思娘近乎相同嗎?!
「連你都如此認為,看來王爺失散多年的孩子真的是那位小姑娘錯不了的。」九王妃感慨說道。
「等等,什麼王爺失散多年的孩子,倘若思娘真的是當年楊瑛瑛的孩子,那她應該是十六公主不是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明明要他找的是十六公主,怎會突然變成九王爺的孩子?
「這說來話長,都怪我當年沒能好好保護她,才讓皇上看上小小,我的無能懦弱,讓我到現在連親生孩子在眼前都無法保護……」九王爺悲天長喟,現在再說什麼都已枉然。
思娘……該死的他,他居然親手將人給弄丟,這怎一個字能了啊!
「她還好吧?」九王妃體貼的讓相公先坐在小屋裡的椅子上,然後代替他問道:「聶將軍今日不是領軍駐守邊關,那位姑娘還好吧?」
王妃的話正好問住茫然的聶愷,他好想仰天長嘯,好想大哭一場。
「她不見了,失蹤了,離開聶府了。」
一切都亂了,這下子他真是寡婦死了兒子,絕望了。***
臘八夜,巧玲攏體貼的端來臘八粥,手上還披著保暖的被風來到後頭小院子,她將臘八粥擱在小桌上,再將披風披上思娘的肩頭。
「想看月兒也得先保護好自己才行,」她關心的替她繫好帶子,再拉緊披風好擋住寒風。「喝碗臘八粥,早點歇息吧。」
「大師姐,我好想他。」這些日子,她幾乎都是哭著睡著,幾乎忘了聶珥離開她的日子不過短短半月,她還以為他離開好久好久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或許正是她現在的心情寫照吧?
「聽說想人的時候,對方也會知道喔!因為他的耳朵會好癢好癢。」就像她有時「作案」耳朵會突然發癢,就知道師父又在念著她了。
「真的嗎?」思娘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這樣,他耳朵一定癢死了,因為她每天都好想他。她乖巧的端起臘八粥,誰知她才喝了一口就捧著碗哭泣。
大師姐端來的臘八粥味道好像那日聶珥替她端來合碗共吃的甜粥,一樣摻了她最愛的銀杏子,還有桂圓。
「怎麼啦?」巧玲攏慌亂的替她抹走怎麼也擦不幹的眼淚。「這臘八粥有那麼難喝嗎?」
「不是的,粥很好喝,只是我想到這裡好冷,他在路上一定也很冷。」捧著暖和的碗,她想到聶再一路長征,從京城到襄陽可是要走上一個多月啊,那一定很累很苦。
「放心,他有你心愛的斗篷披風,不會受寒。」巧玲瓏笑著羞她。
「對喔。」此時思娘才露出傻氣的淺笑,他有她親手縫製的斗篷。
「瞧你,又哭又笑的,傻蛋。」巧玲瓏羞羞她的臉。
「大師姐也愛過人嗎?」思娘沒什麼心眼的問。
「愛人?」巧玲瓏微愣,側頭想了想。「愛人是什麼滋味啊?改天也來嘗它一嘗……」
思娘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她望向窗外明月高掛,她的情郎是否也望著明月在思念她?***
「師父,師父不好了,」巧玲瓏氣喘吁吁的從外頭狂奔,嘴裡胡亂喊著。一師父事情嚴重了!」
「拜託,師父依然健在,硬朗的很,什麼師父不好,又什麼事情嚴重,咋,胡言亂語,小心師父不開心的惱火。」寶兒陪著思娘趕著金繡坊要的繡花鞋面,她們的師父則在一旁抽大煙二F雲吐霧享樂的很。
「是真的不好了,你們瞧。」巧玲瓏手用力一放,一張酷似思娘的肖像躍上眾人眼前。
「啊,這不是三娃嗎?怎麼會……十六公主?!天、天。大啊!」寶兒也朝著肖像哇哇叫嚷,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
「這應該只是一個很像我的人吧,我是個孤女,被師父從河裡撈起救回的,怎麼可能是尊貴的十六公主。」思娘自己也認為不可能會有如此離譜的事,所以她淡笑以對。
「你仔細看啦,上頭不是恰恰好寫了『思娘』兩個字嗎?只不過那個『娘』與你的『娘』不相同罷了,而且這上頭還寫著,十六公主的右手掌心有個梅花胎記……」巧玲瓏指尖朝「十六公主、思娘」的字樣指下,再加上胎記,這種巧合任誰也不能說不是了。
「師父啊,您就告訴我們,這三妹到底是從哪條河撿起的。」寶兒一直觀察她們師父的表情,她發現他老人家那種沉靜的模樣挺嚇人的。
「宮闈外頭的護城河中撿回的,那時你莫約十多天大小。」老師父歎口氣的輕撫思娘細緻臉龐,她臉上的錯愕實在讓人不忍。「當時我便知道你絕對是在深宮內苑出生的尊貴小娃娃,而我之所以不願將你交回皇室,全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出生阻礙了某些人,甚至不該出生在這世上,所以你的娘親才會狠心的將你放水逐流。」
他養育她的方式和其他兩個娃兒有些不同,由於她喜愛讀書,所以他讓她讀四書背五經、女則,甚至教鄰居李大嬸幫她裡小腳,在在都是為了日後她認祖歸宗所做的準備,而如今真的全用上了。
「不該出生在這世上……我……」思娘的打擊頗重,尤其當她知道自己原是尊貴的身份卻遭人放逐,心裡說什麼也無法開懷。
「別想太多,這一切都是你的命。」老師父語重心長的說道。
「原來三娃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貴,」寶兒有些敬畏又有些不滿的說:「公主耶,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難怪師父會如此偏心,不讓她在外頭偷東西,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