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趕緊回去了,晚了,恐怕我爹爹又要發火。」她胡亂扯個理由,幾乎落荒而逃的速速遠離這裡。
捧著油雞,寶兒不敢直接衝回東大街小巷的屋子,她刻意的在街坊二橋東晃酉晃,一下買些女孩家細鈿之類的小玩意,一下又晃到專賣胭脂水粉的鋪上,替自己還有兩位姐妹挑選新的水粉。
時間被她東拖西拖的虛耗掉許多,寶兒小心的四下張望,確定應該沒人跟蹤她以後,才迅速拐進無人的小巷,然後使出飛簷走壁的絕活兒,一個輕躍跳上別人家的屋頂,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在她消失以後,原先她站的位置馬上傳出陣陣的咒罵聲,那個人正是又將人給跟丟的聶愷。他狠狠地咒罵自己沒用,為何當初聶珥習武時,他不跟在旁邊偷學幾招。
「該死該死的,」他氣得直踢地上的石頭,懊惱的很。「怎麼會咻一聲的就不見人!」他氣呼呼的轉身離開小巷,不過他知道該到哪裡去問人,北門口的酒肆,那個店小二似乎與會飛簷走壁的姑娘還滿熟悉的。今日總算沒有白白混過。
他很快的走回酒肆,直接將店小二押到酒肆後頭問話。
「我需要莫約一個時辰前來你這裡買油雞回去的姑娘她住的地方。」他亮出平凡百姓無法拒絕的一錠金元寶,果然店小二眼前一亮的什麼懷疑都沒有就說了。
「她住在東大街的第六條巷裡,有紅色屋瓦的就是。」店小二貪婪的目光跟著眼前晃動的金元寶移動,他想伸手拿,卻被聶愷殘忍的握在手心。
「她家還有什麼人。」聶愷想確認錢花的值不值得。
「老父與兩位姐妹。」店小二的喉頭上下移動,他的腦袋不斷的遐想他有了這錠金元寶,能為家裡補多少的米糧?
「她們各叫什麼名字?」
「這小的就不知了,只曉得外人都喚她們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他哭喪臉的說道:「而二姑娘她都叫她的姐妹大娃和三娃。」
「這是你的了。」聶愷得到他想要的情報,手中的金元寶大方的彈出,店小二如獲至寶的磕頭感激不盡。
「不過今日我問你的話,往後不論誰問起你,你都得守口如瓶,不然我會將金元寶討回。」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感謝公子厚愛。」店小二哪會隨便亂講啊,他只要想到手中的金元寶可以讓他脫離店小二的生涯,他就樂得什麼都會答應。
聶皚走進東大街第六條巷,他很快的找到紅色屋瓦的屋子,只是這一整排的小小院落全都是紅色屋瓦。他算是被騙了一半吧,只是他的無力感在見到某座屋頂出現黃衣女孩時,全都消失不見。難道她與早先那位憑空消失的姑娘年紀相仿,搞不好就是店小二說的三位姐妹之一,他還是趨前探個虛實。
「師父,大娃回來嚕。」
虛掩的門顯然是有人不經心的忘了關好,聶愷小心的將自己隱藏在門扉後頭,他聽見清脆的姑娘家的呼喚聲——
「二娃、三娃快來唷,我買了上好的黃魚,還打了一罈陳年老酒回來。」打從他們知道思娘就是告示上的十六公主開始,三個女娃的師父便要求她們暫時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要再靠偷拐搶騙走遍天下。這也是為了怕形跡敗露失手了會牽連到思娘的名譽,所幸他們之前累積的金銀珠寶不少,加上思娘的繡工手藝一流,所以他們才得以衣食無缺。
透過虛掩的門扉,聶愷果真見到一臉虛弱蒼白的思娘,他差點按捺不住的衝進去亮出身份,迅速將人帶走,以免夜長夢多的又將人給看丟。但裡頭繼續傳出的對話讓他忘了所有應有的舉動。
「惡……嘔……」思娘一聞到黃魚的腥味馬上就捧腹走到一旁慘白的嘔吐,她的異常讓姐妹們擔心的小心扶好她,怕她不小心摔倒。
「生病了嗎?要不要請大夫回來替你把脈?」巧玲瓏好緊張的拿起手絹替思娘抹掉唇邊的穢物,而寶兒則認同她的話,猛點頭的附和。
「是吃壞肚子了吧?要不我去藥鋪抓藥回來給你補補身?」寶兒的關心也是很直接的。
「我不是吃壞肚子。」思娘虛弱的讓師姐攙扶她回座位。
「三娃不是生病,而是有了身孕。」她們的師父說出思娘一直隱瞞的實情。
「身孕,師父您是說……」巧玲瓏率先不可思議嚷嚷。
「師父您是說,三娃肚子裡有娃娃?」寶兒不敢相信的吼出。
「師父……」未婚懷孕,若讓人知曉了可是要放水流浸豬籠的,是件很不得了的醜事。
「把孩子生下吧,你不是還等著聶將軍回京城?」師父慈祥的替她決定一切。
「他會要我嗎?」孩子啊,她也不願讓肚子裡的娃娃變成與她一樣無父,只是聶珥是否還在想她念她惦記著她?
「傻蛋,聶將軍一定會要你的,」巧玲攏輕擁住她,安慰的說:「他喜愛你的,不是嗎?」門外偷聽的聶愷驚恐的拔腿轉身就走,他顧不得該先把人給帶走再說。總之這一切的混亂該解決才是。
當他一離去後,師父便若有所思的走到門旁,將原先虛掩的門扉給合上拴好。他其實早就知曉有人在門外偷聽,門之所以會虛掩,全都為了引人注意罷了。
他和藹的凝視正低頭不停撫觸肚子尚未隆起的思娘,還有另外兩個顯然在互比興奮的其他女孩,這畫面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全都會成為夢境的一部分吧?***
「你說什麼?」趙氏被聶愷匆匆趕回後的第一句話給弄得嗆著。「你找到思娘了?」
「對,」聶愷氣喘如牛的癱軟在平日父親常坐的太師椅上,他又繼續講出讓娘親驚恐又訝異的話,「而且她懷孕了!」
「懷孕!天,你怎麼不乾脆先帶她回府?」趙氏為兒子的辦事能力感到悲哀,她不知聶愷是如何被皇上看上跑去當欽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