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個人如果有預知的能力,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如果是預知別人的事情,也許可以一笑置之,若是預知的事情攸關自己,那情況可就不同了。
很不幸的,藍采禕發現她似乎有這種能力。
她是何時發現自己具備了這種能力呢?
如果要話說從頭,那恐怕說個三天三夜都還說不完,就從她的身世說起吧!
她的家世顯赫,不過所謂的家世都來自她的父親,並不屬於她。
她的母親是藍懷優續絃的妻子。一開始,她的母親是藍懷優的地下夫人,她的身份是私生女,直到藍懷優的大老婆死了,她母親才扶正。
她們母女倆得以進入藍氏大家族,聽說還是藍懷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服藍氏家族的龐大宗親才換來的成果。
不過她一點都不希罕!
就算姓藍又如何?
元配夫人那一掛人還不是瞧不起她們母女,連替藍家做事的下人也一個樣兒。
他們一個個看她的眼光有如她是一個來求施捨的乞丐,彷彿沒了藍氏家族的庇蔭,她就會餓死街頭一樣。
還好她母親死得早,沒有受到太多的折磨。
不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順詛咒自己的母親,而是活在這個痛苦的家族裡,還不如早早解脫向閻王爺報到去,說不準還能找個好人家再投胎轉世。
藍懷優從不拿她當外人看待,讓她和正室的兒子藍正虎一樣受教育,過著一樣優渥的生活,而且應她的要求,給她 一個完全獨立的生活空間。她屋子裡面的裝潢、設備一點也不輸給藍正虎,嚴格說起來,她房裡的所有東西,和藍正虎房裡頭的設備沒什麼兩樣。
雖然如此,她心裡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比喻自己是一顆「摩星鑽石」, 即使硬度高達九點三,一樣會折射,一樣很閃亮,幾乎媲美真鑽,但畢竟還是假的,碰到特殊的比重溶液就立刻現出原形,一點也不值錢,所以她才會淪落到連藍家的總管都不如的地步。
藍家總管孔姓一家人,在藍家有著一定的地位,因為孔家人在藍家是三朝元老。
然而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是由別人口中轉述的,所以藍采禕也只能用據說來敘述孔姓一家人對藍家的重要性。
據說,孔家自曾祖父那一輩起就跟著藍家,百年來一直沒有離開過,世世代代都為藍家服務,其效忠藍家的程度非 筆墨可以形容。光聽總管替兒子取了個孔尊藍的名字,就知道孔家人有多會拍馬屁了。
老天,活像是三代忠臣!
不過孔家對藍家的「忠」,完全與她無關就是了。
孔姓一家人對她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主人」很不滿也不屑,尤其是打從七歲開始就與她一起長大的「生疏青梅竹馬」孔尊藍先生,對她更是毫無敬意,主僕的關係可以說完全不存在。
有時她甚至搞不清楚到底誰是主、誰是僕,尤其是「魔鬼牢頭」對她更是視若眼中釘。
「魔鬼牢頭」是她幫孔尊藍的父親孔令誠所取的外號,因為她覺得藍家活像一座監獄,孔大總管又諸事必管--尤其是她的事,所以她才會在暗地裡替他取了這麼個不雅的綽號。
記得她剛被接回藍家的時候,她不像現在這樣好鬥,安靜得像個自閉兒童,可以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一整天不言不語。
可是孔尊藍老喜歡在沒人的時候來招惹她。
一開始,孔尊藍只是基於小孩子喜歡玩的心理來找她說話,想跟她玩遊戲,可她總是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孔尊藍每次來找她都得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久而久之,他一開口就淨惹她生氣,後來孔尊藍知道她生氣的時候就會多說幾句話,於是就不停的罵她。
到後來,原本的善意變成是故意來惹她,最後似乎成了他的習慣,好像一天不惹她生氣,他就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似的。
認真說起來,他們的不解之仇是在她升上高一那一年結下的。
她那個有錢老爸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在她升高一的那一年把她交給大她五歲的孔尊藍「管束」,讓他搖身一變成為她的「監護人」。
那三年裡,她真是度日如年、行屍走肉、有魂無體……
為此她喪失許多拍片的機會,雖然當時她只是跑龍套的臨時演員,卻一直樂在其中,但是他以不准她身上帶傷為由,逼得她拒絕武打戲,可偏偏那是她的最愛。
後來她努力練好自己的武打技術,盡量讓自己完好如初的走出片場。若真要她說出那三年裡的收穫,就是讓她現在不用替身就能上場拍武打戲。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藍采禕才會在考上大學之後,毅然決然的離開那個令人稱羨的豪門望族,開始自己過勤儉刻苦的貧窮富家女生活。
然後事情就發生了--
有一天她忽然夢見孔尊藍搖身一變,變成了他的經紀人兼助理,再次闖進她的生活。
當時她認為是自己受孔尊藍的荼毒太深,一時還無法逃出他的陰影,並不在意這個夢是真是假。
但是一個禮拜之後,夢境實現了,孔尊藍真的大剌剌的來到她的住處,告訴她他將成為她的「親密工作夥伴」一事。
藍采禕除了認為自己非常倒霉,倒霉到連作夢都會夢見這種事情之外,並沒有太多的聯想,可是接下來一連串的事件卻讓她不得不重新思考。
她先是夢見藍正虎暗戀孔尊藍,沒想到三天後,藍正虎就真的上門質問她為何拐走孔尊藍。
然後她又夢見孔尊藍寫出了生平第一部電影劇本「前世今生都愛你」,很快的被電影公司採用;接下來電影公司主動邀約她做這部電影的女主角,而且電影在兩個月之內立即開拍……
果不其然,一切都依照她的夢境一一實現了,而今天就是電影的開拍日。
其實她一連串的夢下來,每一件都是好事,她應該高興的,但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