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身子,陸官雍喊道:「夜火!可以出來了,你不是要見我嗎?」
隨著周圍空氣的流動,陸官雍的聲音傳遍四周,跟著一個聲音也出現。
「陸公子真是好眼力,這麼遠也能曉得在下的身份。」
「既然敢出聲,為何不敢露面?」陸官雍做好萬全的防備,打算一舉擒拿夜火。忽然一陣風晃過陸官雍的身前,夜火已在他眼前。
「你可曉得已有一名女子因你入獄?」
「這件事已傳遍泉州,我怎會不知情?看來陸大人這次是存心挑興,他以為我會為一名毫不相干的女子自找麻煩嗎?宋齡元只不過是一名藝妓,陸大人太瞧得起她。」
陸官雍仔細地端詳夜火,同樣的人,卻有了不同的感覺。上次的他是如此的高傲、不可一世;怎今日一見,口氣沒變,態度上卻多了些遲鈍。
觀察好一會兒,他下了結論,官浩果然料對了,宋齡元真的與夜火有些許的關係,從他今日強烈的語氣看來,他肯定是想為宋齡元出面澄清。
「你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我從來就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如果要說有的話……就是在那一晚放走陸官浩,我原本還以為他是個清官,沒想到他也不過爾爾罷了!」
陸官雍全身散發冷冽的氣息,一箭之遙的夜火也感覺到他輕揚起的殺意,夜火不由自主地退了些微的距離。
「夜火,你該慶幸那晚沒殺我弟弟,否則今晚你就不可能站在這裡跟我對談了,你該愛惜生命,而不是在這裡逞一時之快,我原以為你的行為還有得救,看來是我估算錯誤,那時我應該立即殺了你,不過現在還不算晚——」陸官雍第三次抽出腰間的劍,兩次的失手,讓他不想再放他第三次。
凌厲的眼神,似乎看穿夜火,原本二十幾步的距離在這時卻顯得很短,不過他也非省油的燈,既然陸官雍有抓他的決心,那麼也必須有所犧牲。
夜火亮出劍,與陸官雍對峙。
風悄悄掃過地面上的落葉,一時落葉紛飛,景致異常地肅靜,兩人當站立不動。倏地!夜火首先出擊,一招直劈陸官雍的要害,卻在前一秒減了力道,陸官雍沒注意他的收勢,輕易躲開,也順時地回了一刀,夜火俐落地閃過,他們開始纏鬥。
兩人招招致命,卻次次保留,以至於誰也佔不上便宜。陸官雍說想殺他!但仍狠不下心,剛剛的對峙讓他回復理智,宋齡元既是夜火十分重要的人,那他會說出那些話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夜火竟撲近陸官雍,陸官雍閃避不及,他的劍已劃破夜火的左臂,當場血流不止。陸官雍雖百思不解,但也當機立斷地將劍指著夜火的咽喉,只要再一使力,夜火便就此消逝。「是你闖的禍,叫你收拾也不為過。」
夜火笑道:「陸官雍,你兩次抓不了我,這次亦然。」
「都已是手下敗將,還大放厥詞!」
「是麼?那我們來賭一賭,你可以將我帶回去,不過你可能再也見不到你的情人了。」
陸官雍一聽,抓住夜火的手臂,怒聲道:「你把沐蕎怎麼了?」
「放了我,你還有機會看見她,若是抓了我,我保證你將永遠失去她,如何?要不要賭一賭我說的話。」
「她要是有個萬一我會叫你生不如死。」
「別威脅我,更別想動我一根汗毛,最好也別看我的真面目,否則我不敢保證我的朋友,會對你最重要的人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他們可是很粗魯的。」夜火冷笑道。
陸官雍擰眉、目光冷冷地瞅住夜火的那雙眼,即使心中有多大的憤恨,他依舊不敢拿沐蕎的性命開玩笑,只得挫敗地收劍。
「你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
宋齡元入獄的第六天深夜,陸官浩帶著一行人跟著一名小男孩來到一幢破屋,陸官浩記得這裡,是夜火約他見面之所。
「小李子,你說夜火真的在此?」一到附近,他便要手下熄了火把,小聲前進,以免打草驚蛇。
「是的,陸大人,我親眼看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跑進這間破屋,他的左手臂還受了傷。」
小李子的說詞與他大哥說得一模一樣,看來這次夜火是甕中鱉了。
「大人,您說的獎金……」
「等我們抓住他之後,自然會給你。來人啊!包圍住整間屋子,不准讓夜火跑掉。」
不久後,有人前來稟告:「大人,裡面確實有血跡,但沒有夜火的蹤影。」
陸官浩一聽回頭正想問小李子時,卻沒見到人影,他一驚,大聲吆喝道:「快回府!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待一行人回到牢房時,牢門大開,宋齡元早已不見蹤影。
「夜火帶著一個女人走不遠的,立刻封鎖城門,分頭去找,」陸官浩下達命令後,自己也選定一條夜火有可能離開的方向策馬追去。
清晨,夜火已帶宋齡元逃出泉州城,來到「懸風崖」前的一片樹林裡。
「上馬,然後離開泉州,再也不要回來。」夜火如此催促。
「我認識你嗎?為何要救我?」宋齡元知他是夜火,但她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見過這麼一個人,但總感覺有些熟悉。
「別管這些丁你只要離開就沒事,我想他們就快追來了。」
宋齡元執意不上馬,「要走你先走,我必須回去找我妹妹,沒有她,我哪裡也不去。」
「放心,我會救她,你先離開泉州。」
「那麼,我在這裡等你。」
「你還這麼固執!你曉不曉得你此刻不走,連你妹妹也會被連累。」說到最後,夜火聲音由口然地提高。
宋齡元先是愣了一會兒,最後才乖乖上馬。
「我不能給你火把,那會引人注意,路很暗,那條路很不好走,小心騎。」夜火提醒道。
宋臉一詫異地注視夜火的眼神,她不懂,他怎會知道她要走的路不好走?他怎會曉得她想去哪?忽然間,她看到夜火眼神中的那抹溫柔,那種溫柔令她似曾相識,於是她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