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快遲到了!」一聲慘叫劃破早晨的寧靜。
這個看起來應該是愉快的禮拜一早晨,對佟懷冬來說,卻是個倒霉到了極點的日子。
打從一起床開始,她就衰運連連,不但錯把洗面乳當成牙膏來用;穿褲子絆到褲管,摔了個四腳朝天;就連喝牛奶都喝到拉肚子,在廁所裡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衝出門,鄰居的小白狗又「目無尊長」的對她胡亂吠叫。
這種種不好的預兆讓她打從心裡發毛,她知道今天肯定會諸事不順,最好別出門,才能保平安塊樂。
可是,今天她一定得去學校,因為教授已經放話,若今天再不交報告的話,就準備進當鋪吧!
所以,她只有乖乖地認命,赴緊去趕公車。
佟懷冬輕輕一歎,默默地在心中祈禱,希望今天諸事順利。
第一章
佟懷冬一踏入校園,等著她的又是另一個麻煩——
「師父!」
佟懷冬瞪著氣喘吁吁地朝她奔來的余歷人,「我跟你說了幾百次,要你別喊我師父,你怎麼老是當成耳邊風?」
余歷人輕輕地搖頭,一本正經地說:「一日為師,終身為師,我豈能違背師道?」
其實,余歷人會喊她師父是有原因的。
佟家人生來就具有某種靈能力,能與另一個世界的「人」接觸,甚至具有降魔除靈的能力,但也不知是伶懷冬的修行不夠,抑或是天生如此,她的靈能力比其他停家人都來得弱,她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就已經是萬幸了,更遑論救人。
可偏偏她有個好打抱不平的好友李映和,專門替她接「生意」,而余歷人則是李映和的弟弟的朋友的表弟的女朋友的大哥,這一親三千里的複雜關係,讓她和余歷人結識。從此他成天纏著她,想向她拜師學藝。
「找我做什麼?別耽誤我太多時間,我還沒吃早餐呢!」她沒好氣地說,她一向奉行「吃飯皇帝大」的最高指導原則,而且絕對執行到底。
「聽說男生宿舍最近鬧鬼,所以我想……」
余歷人的話還沒說夾,佟懷冬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只是,她雖然是大名鼎鼎的佟家人,可從小就特別害怕那些靈異恐怖的事情,甚至怕到晚上要開燈才能睡。
而這一切都得歸咎於她的三姐。
小時候她的靈能力比現在還弱,三姐看不下去,決定幫她展開一連串的特訓,只可惜她不成器,而且還愈訓練愈糟糕,不但沒制伏「東西」們,反倒被他們瞧不起。
「好吧!」拗不過余歷人的請求,她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下課後,佟懷冬與余歷人一前一後——余歷人在前,她在後,慢慢地來到男生宿舍門口。
「歷人,你確定真的有人看到『那個』?」臨死前,她猶不忘掙扎。
可千千萬萬別讓她遇上「那個」啊!佟懷冬在心底暗暗地祈禱。
雖然人家都說「那個」晚上才會現身出來遊蕩,可她已經看了二十年,卻依舊無法習饋他們大白天也無時不刻地在她面前晃過來、蕩過去的,簡直就是在考驗她的忍耐力。
「嗯!好像有不少人看過,學長們曾在洗澡時看見,寢室裡也看過。」
天!這麼多人,看來真實性愈來愈高了。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眼花?」佟懷冬仍抱著一絲希望問。
「不可能!」余歷人堅決地表示。「師父,你想有沒有可能是『地縛靈』?」
地縛靈是指在喪命地點徘徊不去的靈魂,因為他們對世間的人事物仍有所依戀,才遲遲不肯去投胎。
「為什麼這麼說?」害怕歸害怕,她可沒忽略這點。
「因為五年前有個學長因為考試壓力過大,從宿舍的頂樓跳樓自殺,從此,宿舍裡的人便偶爾會見到那個學長的靈魂在這裡遊蕩。」
哼!又是一個不顧他人感受的笨蛋!佟懷冬忍不住在心中咒罵。
每天在新聞、報紙上看到、聽到的都是這類自殺的新聞,她實在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自殺?又不是死了就真的能一了百了,不過是徒增親朋好友的傷感罷了。
「歷人,那個自殺的學長叫什麼名字?」改天她請三姐幫他超渡、超渡,好讓他盡早升天投胎。
「教授都喊他阿海——喂!你是誰?別跑!」余歷人突然看見有個人鬼鬼祟祟地從他的寢室裡跑出來,他大喝一聲,拔腿就追。
一個追、一個跑,兩人很快地便離開佟懷冬的視線,她反應不及,只能瞠目結舌地呆站在原地。
「歷人……」
霎時,整個走廊裡空空蕩蕩的,週遭只有風從窗戶吹進來所發出的窸窣聲響,讓佟懷冬猶如驚弓之鳥般,嚇得不敢動彈。
「學妹!」突然,-道聲音響起。
「媽呀!別來找我啊!」她捂著眼,試圖當只眼不見為淨的鴕鳥。
「學妹,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我長得很嚇人嗎?」那個聲音再度響,還帶著一絲笑意。
佟懷冬緩緩地移開雙手,這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人的長相,他是個挺清秀的男孩。
「你是……學長?」聽見他喊自己學妹,她似乎不那麼害怕了。
男孩點點頭,「是啊!你怎麼會在男生宿舍裡,是不是偷偷和男朋友約會?不怕被教官罵嗎?」
男孩的笑容看起來很真、很純,讓佟懷冬慢慢地解除心中的緊張。
「沒有,我是陪同學來勘查……」話說到一半,她壓低聲音問:「學長,你曉不曉得五年前有個學長在宿舍頂樓自殺的事?」
男孩側頭想了想,「記得,那件事還挺轟動的,據說他是個優等生,大學一畢業就準備到英國留學。」
「有這麼好的前程,那他為什麼要自殺?」她好奇地問。
「困為我得了癌症。」男孩正色地道。
注意到他說的話似乎怪怪的,佟懷冬頓覺一股寒囊竄遍全身,令她不自主地顫抖,連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學長,你……是……阿海嗎?」
男孩仍親切地笑著,身形卻漸漸地變得飄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