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女人的興趣一向偏低,但不代表他真是個無慾無求的和尚男人。
洛天白清楚自己對婚姻的抗拒,但他也不敢妄下斷語去斷定自己未來的人生。
也許哪天感覺對了,他也會心甘情願步入婚姻。
世事無絕對,這道理他懂。
「但被傳成同性戀總是不太好。」程安心有慼慼焉的搖頭,最近他可是對這句話很有領悟。
「吃到苦頭了吧?誰叫你要和天藍一起捉弄我那可憐的弟妹,你活該。」不同情他,雖然經過程安的攪和之後,的確讓天藍和弟妹的感情突飛猛進。
「但是,你說得也沒錯……」洛天白雖然調侃程安,但卻也不否認他說得的確沒錯。「最近的確有些合作公司動用美人計不成,改換美男計……」
洛天白懊惱的嗓音消失在程安的爆笑聲中。
雖然說明會剛結束,但程安過大的音量仍是引起大家的注目。
「怎麼了?」
葛欣欣正好拿著資料要找洛天白,禮貌地朝程安打招呼,以為他是會員之一,但卻一時想不起該怎麼稱呼。
她迷惑地望著洛天白,下意識地對他尋求幫助。
「沒事,只是我朋友的瘋病發作,一時克制不了。」洛天白沒好氣的瞪程安一眼,警告他可別亂說話:「這位是程安,程大律師。」
在葛欣欣信任的眼眸下,洛天白髮現自己竟說不出口。
他說不出,其實程安是他今晚特意帶來給她的對象。
「程先生不是我們香草蛋糕的會員吧?」葛欣欣禮貌地點頭,試探地確認著。
「不是,但是我不介意現在加入。」程安笑容可掬的回禮,對待美女他一向最有耐心。
「真的嗎?程先生真是會說話。」葛欣欣客套地扯了笑容,她對油嘴滑舌的男人沒轍,直覺地又靠向洛天白,還是只有洛天白讓她覺得心安。
這是葛欣欣的小動作,雖不明顯,但卻也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察覺到。
程安饒富興味的笑著,賊溜溜眼神讓洛天白很想移動腳步。
「當律師的哪個不會說話,再說,他不能加入香草蛋糕。」洛天白略帶煩躁的搖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煩些什麼。
「為什麼?」這是葛欣欣和程安同時的疑惑。
「因為他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對象。」藏起賭氣的成分,程安的眼神賊忒忒地讓洛天白很不舒服。
像是想澄清些什麼,他別開眼,沒望向葛欣欣清澈的眸。
「……是嗎?」葛欣欣沉默了,連週遭氣息都隨著她的心情而變得沉重。
「可是我今晚很忙,好忙好忙,恐怕排不出其他時間。」葛欣欣搖搖頭,眼睛不知該看洛天白好,還是該望向程安好。
她知道自己說過,她絕對不會和會員配對相親。
葛欣欣是該高興洛天白記著自己說過的話?還是該難過,他這麼急著想把她推銷出去?
她忍不住歎了氣,無話。
「沒關係,今晚不成改天也無所謂,你們先聊,我去那裡找些東西吃。」明眼人都知道氣氛開始變得詭譎,程安不顧洛天白的白眼,很識相的早閃得遠遠。
「……你,你有事找我嗎?」既然程安都離開了,葛欣欣又一直悶著不說話,洛天白只好望著她手上的資料夾,閒扯著話題。
「嗯。」點點頭,葛欣欣抬頭瞄他一眼,又迅速地垂下眸。
即使速度很快,洛天白還是看見了葛欣欣微微濕潤的眼眶。「你怎麼了?」他的口氣不禁有些煩躁,雖然笑容還是僵在他帥氣的臉龐上。
洛天白從沒處理過這樣的情況。
一對從小一起長大,應該熟識卻又極度陌生的男女,他們到底應該怎麼共處?
洛天白根本不懂葛欣欣的想法,又或許,根本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懂。
「我知道你急著想和我撇清關係。」低低地,葛欣欣開口:「但是,能不能麻煩你下次要幫我介紹對象的時候,能夠事先通知一聲,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她低柔的嗓音依舊,吐出的語氣與其說是指責,倒不如說是請求。
但不知為何,卻讓洛天白聽得一陣心虛。
「我知道。」他點頭,唇邊的笑意難得消失。
洛天白望著她略帶憂傷的眸子,總覺得在他記憶中,她似乎從小就是這麼看著他。
「這是等一下和你配對女孩的資料,如果你有興趣,就看一看吧。」
葛欣欣把資料遞給他,洛天白伸手接過,就在雙手碰觸的瞬間,她沒收回手,卻直勾勾地望向他墨黑的眼瞳。
帶點憂傷,帶點期盼,帶點自卑,更帶著許多許多的矛盾。
她的心情藉著四目相接的瞬間,傳給了他。
但洛天白卻不懂——
為什麼她的眸子裡,會有這麼多矛盾糾結的情緒?
第五章
「你喜歡洛天白對不對?」
即使葛欣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但程安突來的疑惑,還是讓她忍不住挺直了背脊。
她抬頭望著他瞭然的眸子,一陣沉默之後,她才低聲的開口:
「曾經,但現在正極力避免中。」
葛欣欣忍不住歎口氣,她知道自己悶得夠久了。
如果再不找個發洩的出口,她怕自己會因為憋不住而自爆。
「看得出來。」程安點點頭,沒意外地望向她的雙眸。
「只是,為什麼現在要避免?」
他這個人比較實際,不好奇過去,只好奇未來。
「已經受過傷害,沒道理讓自己再往火坑裡跳。」葛欣欣想起那不堪的夢,想起不堪的回憶。
也許她不曾當面被洛天白拒絕過,但她所聽見的一切,已經足夠讓自己自卑和心碎了。
「為什麼?因為他的不婚主義,讓你覺得自己一定沒希望?」
程安的疑惑太過犀利,一個緊接著一個,幾乎讓葛欣欣應接不暇。
但即使如此,欣欣還是吶吶地開了口:「十年前,我努力地喜歡他,讓他覺得我是一個古怪的女孩。」她眼神變得深遠,眸底的波濤有著許多往事。
「這十年我努力學著改變自己,讓自己變得開朗,讓自己不再陰沉一如往昔。但沒想到,十年後再次逢,我還是一樣害羞,還是一樣古怪,我可以對其他人爽朗,唯獨面對洛天白,我總是會扭捏矛盾地連自己都不敢信。」她還是她,性子裡的古怪也許一輩子都沒藥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