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劉逸奉不解地望著她,好端端的,幹嘛又要發脾氣,難道夢兒得罪過她?
莫忘仇沒有說話,知道她又要開始為難他了,所以懶得再開金口。
沈玉瑄高傲地抬起下巴。「那小孩手腳不乾淨,定是拿了人家的財物,我不想和這種人在一起。」
「也許是那些人弄錯了也不一定。」可憐的夢兒,竟成了小姐炮口下的犧牲者,劉逸奉萬分同情他,但卻又不敢違逆她的話,畢竟小姐最大。
「夢兒絕不是這種人!」莫忘仇的話充滿對白夢兒的絕對信任,這令沈玉瑄更加不滿了。
「何以見得?」她怒眼瞧他。
「我相信他。」他冷冷說道,邁開腳步,不打算再理會她。
「莫忘仇!你給我站住!」沈玉瑄終於忍無可忍了。「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爹什麼?」
「記得。」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我答應要保護小姐的安全,並且護送小姐平安回京城。」
「很好。」她滿意地微微一笑。「那我現在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動身護送我回京城,不准再去找那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
不准他再去找夢兒?這怎麼行?打從他喊他一聲「莫大哥」起,他就注定是他的責任了。
靜默片刻,莫忘仇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抱歉,恕難從命!」這次他沒有再停下腳步,很快地閃進人群中,夢兒的安危實在令他擔憂。
但願這小麻煩精不會有事才好。
「莫忘仇,你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沈玉瑄氣得再也顧不得形象,含淚朝著空氣大喊著。
「小姐,你別生氣,待會兒他回來,我會叫他跟你賠不是的,你就別再哭了!」看見心上人的眼淚,劉逸奉心慌意亂地上前安慰她。
「那個夢兒究竟哪兒好?他只不過和他相處一天就可以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甚至連我爹的話他也不顧!而我和他是從小就玩在一起長大的,就不曾見過他這麼緊張我!為什麼?我對他那麼好,為什麼卻比不上一個初相識的白夢兒?為什麼?」她鬱怒氣噎,淚水更是漣漣不絕,最後終於靠進劉逸奉溫暖的胸膛裡嚎啕大哭起來。
「小……小姐……」劉逸奉受寵若驚,兩隻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劉大哥,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惹來路上行人好奇的注目禮,就連豪門客棧裡的掌櫃、店小二、客人都伸出頭來一探究竟,害得春喜連忙靠邊站,假裝不認識他們,有這種主子已經夠丟臉了,她可不想再跟著丟人現眼,惹人笑話。
美人在懷,劉逸奉才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他鼓起勇氣一手輕摟著她,一手輕拍著她,並且大膽地直呼她的芳名,柔聲安撫道:
「玉……玉瑄,你別哭了,是忘仇那小子沒眼光,不知道你的好,等他回來後,我——」
「不用等他!」她猛然抬頭,一雙鳳眼又恨又怒。「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劉逸奉無奈地點頭。「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普天之下,大概就只有他受得了她刁蠻的個性吧!
「哼!除非他跪在我面前磕頭認錯,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她滿意地偎進劉逸奉充滿安全感的懷裡,但思及莫忘仇對她的羞辱,卻又忍不住要咬牙切齒地大聲嚷嚷,以洩心頭之恨。
沈玉瑄怒極了,壓根兒沒察覺自己正躺在一個男人的胸膛裡大呼小叫的,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的大街上……
也許鄭州第一才女的封號,就要成為過去式了。
※ ※ ※
為了甩掉那群追殺她的小嘍囉們,夢兒索性順著人潮,跟著一些姑娘家進了一家寺廟,靠著那張標緻可人的俏臉蛋,魚目混珠地瞞過眾僧侶的耳目,來到只許女子進入的姻緣堂,順利地逃過一劫。
「嘿!這張人皮還挺有用的嘛!」夢兒開心地拍拍臉頰,今天她要是狐狸,恐怕早被捉去剝皮了,哪還能這麼逍遙,當人類果然方便多了!
奇怪……那些人到底要向她討什麼?她自認品性端正,絕不可能拿他們的東西的,幹這種偷雞摸狗的賊事,可是有損她清高的狐格呢!可是瞧他們來勢洶洶,又不像是在撒謊……會是認錯人嗎?嗯,肯定是這樣的。
不過——這世上會有人長得像她這麼可愛嗎?如果可以,她還真想瞧瞧呢。
正想得出神,一位慈眉善目的尼姑拿了三炷香走了過來。
「這位女施主是否也要上香求姻緣?」
「求姻緣?」夢兒呆呆地接過三炷香,然後傻傻地往供桌望去,只見堂中月老坐,手中紅線牽姻緣。
可是修道之狐哪有什麼姻緣可求?但……
看看周圍的女子們個個都上香虔誠地膜拜著,夢兒只好有樣學樣地跟著拜了拜,然後又跟著排隊占卜問卦。
等輪到她時,一位道姑將幾千撮紅線放在她眼前,要她想著心上人的模樣抽一條紅線。
夢兒馬上想起莫忘仇的笑容,她連忙害羞地隨意一抽,原來線尾繫著一個護身符,女道士將它打開,自內取出一張卦簽。
「怎麼樣?」夢兒緊張地問道。她覺得女道士的表情好像充滿了遺憾與同情。
「是下下籤。」女道士坦白道:「你們有緣無分,若勉強在一起,恐遭不測。」
「怎麼可能?」夢兒不相信地拿過簽紙,那上面只有短短三句——行人難久留,各言長相思,生當分兩地,死當長相憶,兩情若長久,唯盼有來生。
看完這三句,夢兒的心幾乎涼了一半!總歸一句,她和莫忘仇今生注定短暫相逢,兩地長相憶,若想結為白髮夫妻,只有等到來生……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人狐殊途,他們不可能會在一起的。
雖早有自知之明,夢兒還是受到嚴重打擊,她黯然神傷地離開寺廟,魂不守舍地握著那張簽紙漫無目的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