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柔地看著江雨森。「好好照顧你自己,我過一陣子再來接你。」
江雨森一陣茫然。「接我?」
「是的,我會再回來的。」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轉身離去。
江雨森不發一語地看著他離去,感覺到內心裡的狂亂思緒如潮水般不斷的湧上來,形成一個強力的漩渦吞噬她所有的知覺;她激勵抗拒著那股莫名的力量,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平靜的生活即將產生重大的變化。
她為心中的波動感到恐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雷展德。她需要他撫平自己的不安,她是如此深愛著他,深愛著這個家,她不願意失去目前幸福的生活。
她在樓梯的頂端找到了雷展德,但是他一臉憤怒地看著她。他沒來由的怒火嚇住她了。
雷展德咬牙切齒地說道:「會情郎了?」
她驚惶失措地為自己辯白:「不!我沒有!」
她的驚惶看在他的眼中,卻成為心虛的反應。難怪她一再爭取單獨行動的自由,原來是要出去會情郎!
「剛剛那個人是誰?」他不帶感情地質問。
雷展德的反應讓她心痛不已,她慌亂地搖著頭。「我……我不知道,我沒看過他——」
「你沒看過他?」他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大力的搖晃,長指深深地陷入柔嫩的肌膚。「你竟然讓一個陌生人這樣抱著你!」
她痛得大叫:「放手!你弄痛我了!」
「賤人!」他憤慨推開她,用力甩了她一個耳光。
江雨森被打得眼冒金星,但是他殘酷的言詞更讓她心痛。她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當雷展德伸手想抓住她時,她卻誤以為他還想繼續傷害她,倉皇得更往後退,忘了自己正站在樓梯的頂端——
伴隨著一聲驚叫,她纖弱的身軀自樓梯頂端重重的墜落。
***
「雨森!你終於醒過來了!」
江雨森慢慢地睜開雙眼,雷展德蒼白焦慮的臉孔立刻映入眼中。她微感詫異地看著他略微紅腫的雙眼。
他哭過?為什麼?
江雨森想伸手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痕,卻發現全身虛軟,完全使不上力。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切,虛弱地問著身邊的醫師:「我怎麼了?」
她等了半天,沒有人告訴她答案,雷展德是一臉悔恨、默不作聲的低著頭,醫師則是欲言又止,她不禁神色凝重起來。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師遲疑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我必須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流產了。」
她原本蒼白的臉霎時變得幾近透明。「你——你說什麼?」
醫師有些不忍地繼續說道:「因為這次的意外,你失去腹中一個多月大的寶寶。你知道自己已經懷孕了嗎?」
江雨森無助地看著他。「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的變化,我……我不知道是懷孕造成的……」她輕撫著小腹,心中無限哀痛。她竟然不知道這裡曾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她完全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好好的保護他。
醫師輕輕地說道:「我很遺憾。」
她深吸口氣。「醫生,我想休息一下,好嗎?」失去了孩子,再多的安慰都無濟於事,她需要空間來哀悼她的孩子。
「雨森——」雷展德握住她的右手,她卻像是被燙到般迅速抽回。
她別過臉,冷冷的說道:「請你出去!」
「不!我不走!」他執拗的再度握住她的手。
她不再抽回自己的手,卻以沉默來表示抗議。
醫師看到兩人僵持不下的場面,伸手拍拍雷展德的肩膀說道:「雷先生,你太太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你還是暫時離開,讓她靜一靜會比較好。」
雷展德猶豫了一下問道:「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雨森,你休息一下,我下午再來接你回去。」他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才放開。
他走到門口,差點和一名急奔進來的護士撞個滿懷,他抬頭一看,叫道:「雷展德!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雷展德臉色一沉。「不關你的事!」
「你——」江采蘋不禁氣結。「蠻子!」她啐了一聲,懶得再理會他,直接走到病床邊握住江雨森冰冷的小手。「雨森,你怎麼樣了?」
「我……流產了。」她抬起頭來試著擠出一個笑容,只能勉強牽動嘴角。
「是雷展德造成的嗎?」
江雨森沒有說話,眼淚瞬間滑落。她伸手想要抹去淚水,怎麼也抹不乾淨。「我以為我夠堅強,可以不在別人面前掉眼淚……」
她突然用力地掩住自己的口鼻,硬生生吞下即將逸出口的嗚咽。
江采蘋抱住她,哽咽地安慰她:「如果你想哭,就放聲哭出來吧!」
上次江雨森車禍入院時,她剛好休假出國旅遊,沒能來看她,不過後來看到雷展德已經改變態度,而且自從他們一家人從東部旅遊回來之後,夫妻倆的感情更是好得如膠似漆,她也就放心多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聽到雨森被送進醫院急救的消息,由於醫院裡的許多同事對雨森並不陌生,在她趕過來的路上,還聽到幾位同事在討論著,說這次的意外是被雷展德推下樓所致。
想到這裡,江采蘋不禁義憤填膺地怒瞪著站在門口的雷展德。他倒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裡,受盡委屈的雨森沒有呼天搶地地哀號,更沒有任何的怒罵,只是默默地留著淚。
「采蘋!」江雨森低低的說道:「不要亂猜,展德沒有推我下樓。」
江采蘋氣極地推了她一把。「到現在你還替他說話?」
「我會墜樓確實與他有關,但不是被他推下樓。」江雨森抽了幾張面紙擦拭臉上的淚珠。「我並不是替他脫罪,我只是陳述事實。」
江采蘋無奈的歎了口氣,不再和她爭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江雨森遲疑了一下,「采蘋,你曾經說過我可以到你的地方借住幾天,你現在還方便嗎?」